哪怕是痛感,哪怕是同一时间的进益,短时间内的过甚,也需得教楚维阳屏气凝神,用磅礴的恶思感与念头去消化吸收这些。
如今,参道悟法的过程被频频打断,哪怕不涉及灵感的溃灭,但仍旧让楚维阳感觉到了心气不畅的郁结。
冷哼一声,原地里,楚维阳便要一步迈出的时候。
忽地,道人的身形复又一顿,只是这回,他只是挑了挑眉头,未作分毫反应。
紧接着,楚维阳缓缓地闭上了眼眸,感应着那已经不是很渺远的天心雷法意蕴之间的牵引。
泰半神念依照着渺冥间的牵系“飞遁”而去的时候,楚维阳的神念遂也一点点膨胀开来,最后显化成那趺坐在泥丸宫灵台之上,双手叩着道与法,将允函的神形环抱于其中的磅礴魔影。
两道神形几乎同一时间相聚于灵台之上的时候,便已经倏忽间借助着天心雷霆意蕴开始相互交感,这种交感有着彼此的互通,是允函在竭尽全力用天心雷法伏魔,亦是楚维阳以狰狞魔念浸染允函的清净空灵之道心。
但毕竟已经不是第一回交锋,两人神形的姿态也已经展露出了彼此拉扯间的高下之别。
想来还是能够看出来,楚维阳是在这争锋之中,在天心伏魔的道争里,占据了那么些微不足道的细微优势的。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优势,注定了两人的神念交感之间,是以楚维阳的狰狞魔念浸染允函的道心为主,但是,这终归不是楚维阳驾驭着玄真宝鉴那样单方面的交感。
只闪瞬间,允函便感受到了楚维阳这里传递而来的那种暴虐的情绪,好似是火山即将迸发前的汹涌澎湃。
几乎闪瞬间,这种似曾相识的情绪传递,便教允函无端的感受到了某种发自于心神之中的窒息感,并且要因为这样的窒息感而神形颤栗,无法维持神情的冷静与出尘。
但她到底,到底也不是第一回与楚维阳这般争锋了。
泥丸宫内,灰黑色的烟尘回旋,神魂之力涌动,怀抱中的允函似是沉沉的进行了一番神形层面的深呼吸,终是因此平复下了心境来。
紧接着,允函才复又朝着楚维阳开口问道。
“师妹这是……耽误了师兄的甚么事情么?”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倒没有说甚么虚言来敷衍允函,允函姑射仙子一般的人物,问出这句话来,本也不是听楚维阳说甚么虚言的。
“师妹呼唤的急迫,贫道此时间,正参道悟法呢!”
魂音显得朦胧模糊了起来,于是,为了表达自己参道悟法的被打断,几乎话音落下时,允函便已经感触到了源自于“道”和“法”两个层面传递而来的沛然巨力。
这回,不只是发源自心神之中的窒息感觉了,而是那教她熟悉的窒息感觉,从现实与心神两个层面共同生发出来,浑似是某种奇诡层面的“内外通感。”
于是,那种颤栗的感觉再也无法遏制住,楚维阳切实的感觉到了怀中那温润神形的抖动,乃至于“道与法”范畴内的某种痉挛感觉。
紧接着,那显照在灵台四面八方的灰黑色烟尘愈演愈烈,越发多的神魂之力灌涌入允函的神形上,才教允函勉力维持着某种冷静的与魔影相“抗衡”的局面。
紧接着,那魂音也婉转如鸟鸣起来,无端的更是甚为飘忽。
“那么为表歉意,看来师妹我需得登门去拜访师兄了,是这样的,师兄,今日……”
许是也知道,若是再不提及正事,怕是那婉转的魂音里再没有言说出完整字句的机会来了,因而借着话题的转折,允函这里赶忙将事情尽数交代给了楚维阳。
……
思感与念头间的蔓延,一息间便是神元交织中极尽于漫长的磋磨和印证。
无上交感终于在这种漫长却又瞬息间戛然而止。
楚维阳的真灵归位,切实的不过只一息时间过去。
他脸上露出了无端的感慨神色。
“神宵宗,五行宗……这风波的无常,这运数的吊诡……执棋者,不好做呐……”
这般感慨着,陡然间,却是汹涌的火气更进一步的在楚维阳的身上蒸腾而起。
而楚维阳脸上的感慨神情反而进一步朝着无奈的苦笑转变。
“这神宵宗的大师姐,竟也学会放一把火就跑了啊……”
话音落下时,是楚维阳一步踏出,五色遁光裹着楚维阳的身形,倏忽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
外海,已然是道场近前处。
天可怜见,五行宗的胡道子与上明宫的小孟道人,一追一逃之间,是真个没注意到已至于琅霄山主的道场左近。
而等到他们发觉的时候,是空旷的海域之中,无端的有几如汪洋大海一样汹涌的杀念,从四面八方将他们的身形包裹。
长久的奔逃几乎也教两人成了惊弓之鸟。
闪瞬间的惶恐与惊怖之中,是楚维阳脚踏着五色遁光,身形显照在两人面前。
狰狞的神色在这一刻陡然变换成戏谑的笑容。
“嘿!瞧瞧!上明宫的道友?五行宗的道友?来贫道道场做甚么!答得好了,许还有一条活路给你们!”
只是话音落下时,小孟道人还没来得及做甚么反应,一旁胡道子却忽地发出似是受了腐刑一样的尖利声音。
“五行遁法!是你!五毒道人,是你——!”
原地里,楚维阳脸上的笑容忽地一顿,他几是下意识的脚踏着五色遁光而至的。
好在,外海的辽阔感应之中,只这二人而已。
灵光兜转之间,楚维阳踏着单一的碧蓝灵光,复又往前行了一步。
“两位,真真是不凑巧,是贫道的疏忽,看来这活路,是没法留给你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