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样的,楚维阳明白,这一切尽都只是错觉,那并非是灵感,那只是纯粹的诸般底蕴在被神形与阴灵承载之后,进而传递到自己心神之中的过程。
当然,伴随着更多的神形的凝练,不可避免的,楚维阳的思绪也会更为敏锐,更加具备着圆融的智慧,像是今日这般见微知著的事情,对于楚维阳而言将会变成某种常态。
而就在楚维阳体悟着诸般变化的时候,自始至终,楚维阳都留有泰半的心神在地师手段,在琅嬛篆纹的蜕变与升华上面。
篆法被乾坤法炉所熔炼,这听起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一部无上,便可以这样轻而易举的被另外一部无上所熔炼么?
只怕是不尽然。
在楚维阳的感应与观照之中,五行篆法裹挟着那些散修的心神记忆之中繁复驳杂的篆法一同填入了乾坤法炉之中,道与法显照出各自的外相。
没有甚么剧烈的磋磨和甚么轰隆的震动。
这又不是真正的在熔炼甚么,道法本身也不存在甚么具备思想念头的灵性,那只是纯粹的道与法而已。
成就是成,不成便是不成,除此之外,浑无其他。
而也就是在这样的过程里,楚维阳能够明晰的感受到,五行篆法之中,约莫有五到六成的部分彻底的被乾坤法炉所熔炼了,化作了纯粹的资粮,成为了琅嬛篆纹的一部分。
但仍旧有着四到五成的部分,那是纯粹的,不可磨灭的,属于五行之道的高上义理。
这些未曾溃灭,也未曾和琅嬛篆纹有着怎么样的剧烈碰撞之类的概念,《煅真经》的法门义理仍旧存在着,余下的那一部分,以阐述着五行之道的方式,和琅嬛篆纹相互统合在了一起。
不是单方面的谁吞纳了谁,而是借着熔炼的那一部分的交织与共鸣,相互间完整的融合在了一起,像是彼此间牵系的密不可分。
这才是楚维阳期待之中的画面。
事实上本不存在甚么不可磨灭的道法是无法被人所掌控的,当楚维阳将琅嬛篆纹更进一步的提升而去的时候,或许终有一日,这些五行篆法会彻底融入其中。
但不会是在今日,不会是在近日。
这其中很难教楚维阳宣之于口的一个层面则是,楚维阳也在用着这种极尽细微的调整,防备着宗老。
哪怕宗老表露着善意,更曾经教楚维阳感慨莫名。
但是这近乎坎坷的前半生历程,已经极难教楚维阳对于那个还不算是太熟悉的人,保留有足够的信任了。
哪怕这种防备本身,教楚维阳极难宣之于口。
于是,这种复杂的情绪上涌时,汇聚在一起,最后也只是化作了楚维阳无奈的一声喟叹。
“唉……”
可也就是这一声喟叹的声音本身,登时间,一旁的小孟道人,惊惧至极的眼泪便霎时间流淌了下来。
他亲眼的见证了,一个同属于大教道子的玄门同道,是怎样在自己的面前,支离破碎开来的。
继死亡的变化可以被明晰的触碰之后,死亡的变化又在小孟道人的眼前有了切实的画面。
融会贯通易玄经
小孟道人无声息的啜泣并不知道楚维阳为此多看他一眼。
那近乎于呢喃自语的喟叹声音在石室之中回响着,那声音本身的余韵,像是和楚维阳所交感的琅嬛篆纹的蜕变与升华的余韵相互共鸣在了一起。
那道身形底蕴上的蜕变,映照着楚维阳本身于《煅真经》的蜕变,进而借由楚维阳的掌控引动着宝器杏黄幡旗的蜕变。
此一法贯穿始终,于诸般皆有所映照。
但神形本身的变化是最早戛然而止的,是因着那朝着乾坤法炉之内填入的篆法资粮的告罄而停止去了变化。
当然,是最为直观的变化因之而停止。
不同于只是阴灵时,镇坐在阴冥道宫之内,楚维阳和钟朝元往内里填补去甚么,那阴灵本身便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甚么。
阴灵蜕变成了神形,便意味着这神形本身已经恢复了、具备了部分修士心神思感的能力,其神形本身,是可以做到参道悟法的。
因而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伴随着楚维阳为其累积下底蕴,当地师一脉的诸法熔炼于一炉的时候,其思感与念头之间跃升出的灵感,参道悟法的收获,也会在同一时间单方面被楚维阳所交感。
神形所思即楚维阳所获。
但这种灵感的跃升与道法的参悟,注定是一个日积月累十分漫长的过程,在较短暂的时间尺度下去回看,许是那神形仍旧是在停止累积的瞬时间,同样停止了底蕴的进益的。
再紧接着,随之而停止变化的,则是那面杏黄幡旗本身。
宝器诚然有灵,但又不是淳于芷之于法剑的那种灵,所谓的宝器灵韵,更多的是体现在运用之灵动与极尽道法威能与曼妙上面。
即便是伴随着楚维阳的修为不断的提升,将杏黄幡旗养炼入证道宝器的范畴内。
那么彼时的宝器,也只是承载楚维阳的道果而已,宝器的至高成就,也不过是载道之器而已,不会成为悟道之器。
至多是楚维阳所掌握的道与法有着怎么样的变化,可以因着牵系的紧密,闪瞬间映照、洗炼在宝器的外相与本源之中。
便如此刻一样。
杏黄幡旗全盘容纳了琅嬛篆纹的变化,甚至在杏黄幡旗上灵光的不断兜转之中,自宝器本源所映照的幻境里面,复刻了篆法融入其中,进而诞生浑然一新的琅嬛篆纹的过程。
未有分毫差别。
但随之停止变化的,则是楚维阳的道躯之中。
更准确的说,所谓的停止变化,是指在那焕然一新的琅嬛篆纹凝练的过程。
但事实上,伴随着焕然一新的琅嬛篆纹的诞生,道与法之间的演化仍旧在长久的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