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节(1/2)

或许是善于豢养蛊虫的缘故,修士们或许对于某一个陌生的修士,某一道陌生的灵光极为敏感与警惕,但是或许会下意识的忽略掉那些草毯之中游走的细小生物。

这便给了巫觋教的道子以极大的余裕,教他远比寻常人探听与掌握了这场风波之中的更多枝节。

自那一日孟怀象入魔,“张都”越境斩丹胎,楚维阳现身约定斗法。

诸般紧要事情似乎在那一日之后便尽数了结,在此之后,楚维阳这潜修的两日之中,则甚为罕见的,诸宗的重要人物,譬如大师兄、道子首席、战力绝巅之类的存在,甚少现身,尤其是涉及到了这场风波漩涡之中最为紧要的那几家宗门,则愈是如此。

但这并不意味着风平浪静。

甚至在楚维阳看来,部分风波中轮廓与框架的模糊与消隐,反而教局面更为混乱起来。

而也许是“张都”带来的灵感,这两日中,经常能够看到某一人的身形同一时间出现在数地,进而同一时间对着不同的敌人出手。

有些伪装的惟妙惟肖,教人看不出什么破绽来,有些则一眼便能够洞见这是虚浮的伪装,但却足够通过这一层伪装遮掩住真身。

譬如那接二连三出手的剑宗修士,楚维阳便怀疑,这其中尽都是卢北海伪装的。

这其中还有数位“五毒道人”曾经现身,楚维阳瞧的真切,这其中便有着皇华宗张都在浑水摸鱼,连巫觋教道子也曾经借助着毒煞手段伪装过自己。

这样看,今日应着这样的下场,却也不算是冤枉这巫觋教道子。

楚维阳甚至怀疑,这些并不全都是伪装,许是真个有修士的真身混杂在其中,却正好借助着如今的风气,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尽数归咎于诸修的伪装。

总而言之,这是真正的纷乱在这场风波之中愈演愈烈,在楚维阳提供出了一个能够教他们遮掩身形的方法之后,这些大教道子尽数都带上了面具,然后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心中昔日被克制的杀念!

这两日间发生的流血事件,甚至是之前自有风波伊始的概念以来的总和还要多!

愈见得暗流涌动,哪怕不通晓甚么风波之中搅动因果运数的章法,只是端看着这数日间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任何足够有心智的人,都能够预料到,今日大抵要有惊雷迸发!

而这般感慨着,复又借助着巫觋教道子的魂魄记忆,尽量的辨别着这些相继现身,曾经有所施为的修士的身份,推演着他们可能行事的脉络,尽可能确定他们彼此间会否因之迸发出更为复杂的因果牵系。

思量着这些,良久的时间,楚维阳沉默而不语。

直至原地里,那深邃的沟壑将一切的血迹与尸骸吞没,进而那泥泞的沼泽恢复了原本时的平整,楚维阳才从沉吟之中回过了神来。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波不定之间,楚维阳遂脚踏着碧蓝遁光,这一回无有分毫的犹疑,指望着天宁道城的方向飞遁而去。

而与此同时,上明宫驻地内,同样也是孟怀真的身形,缓步从庭院之中走出,步履坚毅,直往道城外而去。

而在远远地能够洞照见天宁道城的远空之中,则是一道又一道晦暗的灵光相继显照,诸修星散,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场了结因果的约战开启,以及这场因由之后,真正被诸修所期待的境遇变化。

渺远的陌生之地,更有着孟怀象的身形兼具虚实,脚踏着五色遁光而立,带着深深地复杂的恨意,遥望向天宁道城的方向。

这风波之中最为万众瞩目的舞台已经搭建起来,便正等着人相继登场。

继而,当那身着白色素袍的身形从天宁道城的城门洞前走出来的时候,远天之际,正是那道碧蓝遁光抵至。

人未现,声未出。

唰——唰——唰——!

霎时间,便已经是瓢泼大雨洒落在天地间!

风雨大作!

雨瀑雾霭雷鸣声

上一瞬时,还是朗朗晴天,还是天光大放的清澈。

但是伴随着此间越来越多修士的现身与显照,伴随着他们身形上若有若无所展露出来的高卓意蕴在相互间交错。

到了诸大教道子这样的成就,很多人或是掌握着有类内外通感一般的玄奇状态,至少其自身高卓的道法意蕴本身,已经足够引动部分的自然之象。

而当数也数不清的意蕴本身,在这并不算是宽阔的天地间纵横交错的那时候,自然之象被纷繁诸气所引动,继而在浩渺的交织与共鸣之中,狂风呜咽,水汽裹缠,最后不得不以最为爆裂的状态显照于世。

那是滂沱大雨,是自然天象,亦是诸修立身所在之显照!

晦暗的天穹,阴蒙蒙的冷雨。

几乎只从那遁光之中显照出身形来的闪瞬间,楚维阳便顿时感觉到了某种沉浸在那沉郁环境之中的轻松惬意。

仔细看去时,甚至伴随着楚维阳那通泰的神念不断的涌动着,若有若无的气机牵引之间,狂风自楚维阳的身周呜咽,继而裹挟着那滂沱寒雨,自回旋之中凝聚,浑似是一道道水漩凝聚,很快,便又融化在了那连缀的绵密雨幕之中,不见了切实的真形。

这一刻,楚维阳像是化作了无垠的大渊,化作了即将展露暴虐的亟待喷涌的山火。

阴阳两面诸般诡谲的气韵在楚维阳的身上交织,那幽深而沉静者是他,那暴虐而激涌者亦是他。

最后,黑与白好似是伴随着那滂沱雨水的浇灌,混合成了淡薄的纯粹灰色,继而,有着某种邪意凛然的魔念贯穿了楚维阳的诸般气韵,浑似是要在楚维阳的道身恒久常驻。

楚维阳未置一言,却像是用自己的气机变化,诉尽了千言万语。

而原地里,朝着楚维阳迎面走来,蹈空步虚之间,孟怀真的身形却愈渐于飘渺。

说来甚是吊诡,除却今日,两人实则只在外海酒会丹宴上见过那么一次,可是后来的一念之差,间接的促成了今日的无常风波。

如今一切将要迎来终了与落幕,原地里,孟怀真看着楚维阳,甚至忽地笑了起来。

分明同样一言未发,但是冥冥之中,孟怀真却像是已经洞悉了楚维阳那所说的千言万语。

“昔日里谋算道友,实则是为得寻找契机洞入锻体之道而已,当时受着声名困扰,自觉地是道友阻了贫道的道图。”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遂也笑了笑。

“因为自己道途的谋算,便要置贫道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还欲要将‘邪魔外道’的污水泼在贫道的身上,如此行径,道友,谁才是那邪魔外道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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