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节(1/2)

天心只伏于魔念而已。

允函一言未发,但是这个昔年只晓得在山门之中冷清苦修的清净道人,却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诉说”着自己那浓烈而炽热的情话。

而也正是在这种浓烈与炽热的“煅烧”之中,楚维阳所显照出的磅礴之象开始一点点的收敛起来,他渐渐地掌控了这一回清修之中所尽皆吞纳的沛然菁华。

紧接着,楚维阳的身形从烟霞雾霭之中走出,道人走到了池壁旁,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揽在允函的肩头,指尖摩挲着允函那皎洁之中透着浅淡红润的肌肤。

在楚维阳的预想之中,接下来,应该是一番同境界的天骄雷修之间的论道辩法,作为“真形”道途的先行者,楚维阳将会对允函面授机宜,以防止再发生这种随随便便将甚么辅修的秘法道韵掺杂入真形之中的“蠢事”。

只是说及雷法真形之道,便需得说及那一道道真形图录,再追根溯源,一切尽皆是因为古圣宗试炼一界,而能够洞入这一界,则是因为五蕴天罗法伞,而法伞的主材,则是那玄铁疙瘩。

于是,只闪念间的追本溯源,楚维阳便忘却了面授机宜的事情,一扬手间,旋即将法伞祭起。

“师妹,上一回时,你可是曾说过的,若是贫道将这宝材补全,你可是要应贫道一个要求,当时说定的,是任何要求……”

原地里看去时,那冷清的仙子,却忽地朝着楚维阳温柔的一笑,像是带着些胆怯,可偏生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最后,紧接着交汇成了某种柔软的矜持。

“主人说什么,那自然便是甚么,妾……妾身,尽听吩咐便是。”

此真真,伏魔妙道。

……

人羡长偎倚,天令巧合并。

鹊巢风化美,佳植固堪徵。

……

西极之西,须弥一界,“皇华山”中。

幽寂的道殿之中,少年陆铭海缓缓地将手中的道书放下,他面容上展露出沉浸兼且感慨的神色,紧接着,才又颇期待的朝着“中年”宗老看去。

“前辈——”

一阴一阳谓之道

“前辈,开天法门诸术法、篆箓尽皆曼妙,教晚辈大开眼界,更也因而心驰神往之,而今只术法、篆箓之道,已难教晚辈心境平复,唯求真正的法门经篇一观。”

此时间,偌大的幽寂道殿之中,唯少年陆铭海与商伯和宗老三人各自散漫的自其间落座。

而这会儿闻听得少年所言之后,几乎同一时间,商伯与宗老尽皆从入定闭目观照之中睁开了眼眸。

只是自从少年陆铭海从车厢之中走出来以后,商伯其人便长久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不再有甚么言语,甚至连自己身形的存在感都降到了最低,但唯有那些有心之人才能够回想到,每每见到陆铭海的时候,总会在视野的余光之中一同浮现商伯的身形。

此刻,闻听得少年的声音平静的响起在道殿之中的时候,最先有所反应的实则便是商伯,他浑厚的眼眸之中似是不曾带有多少情绪,先是审慎的看了仍旧闭目入定的宗老一眼,继而复又观瞧见了少年面前那堆叠的几乎成了小山丘的一摞摞道书。

继而,一言不发的商伯几乎在宗老有所神情变化与反应的时候,便先一步漠然的闭上了眼眸。

走到哪里,将书看到哪里,这自然是陆铭海从幼年时便已经养成的习惯,也正是因此,中州才有流传着陆铭海“人形道藏”的美誉。

但是商伯并不看好陆铭海的请求。

旁人许还不知,但是将陆铭海自幼看顾到大的商伯却晓得,事实上“混元道法本身有大问题”这件事情,自从发现伊始,便已经在深深地影响着陆铭海的心神念头。

太着急了些。

哪怕自始至终,陆铭海在这件事情尤还保持着克制与冷静,但是在商伯看来,这种克制与冷静,实则不过是早先时陆铭海一切情绪的惯性延续而已。

尤其是对于陆铭海这般昔日曾经见多识广的“人形道藏”而言,这世上许是九成九的事情不会教其动容,可是一旦碰上那能教其心神变化的事情,便往往极难以排揎去,甚至,此时间愈是故作平静,反而意味着那心神间的念头愈是已成了陆铭海的顽疾。

而且,在经历过自己那一日与两人的相继斗法之后,在经历过陆铭海亲自的洞见这开天法门之中的术法与篆箓的道书之后,陆铭海许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古之传言有误,开天法未必是真个老朽,其法统断绝于岁月光阴之中许是另有因由。

而倘若混元法是真正自根髓之中存在着谬误与不谐的,那么对于陆铭海而言,或许及时的改换道途还来得及。

但也仅仅只是来得及而已。

他终归错过了一步,倘若是筑基境界的时候,纵然是立身在筑基境界巅峰,陆铭海都可轻而易举的以秘法洗炼自身道法根基,改道易法都不算是甚么难事儿。

但他如今已经是丹胎境界了,哪怕是初入丹胎境界,有些走过的路已经注定无法再回头去走。

因而,改道易法的难度便在增加,留给他谋求机缘的时期已经变得很是短暂,甚至倘若在丹胎境界之中持续深耕下去,一旦有过一炼,功果的道韵便将会彻底的融入肉身道躯的根髓之中,彼时,许是改道易法本身便意味着难以弥补的功果有缺与不谐。

如师雨亭的经历,实则便是这样的明证,她与六师叔所修持的还是同样的道与法,不过是道法同源而出的不同细节的道途而已,半道强行更易,都教师雨亭在一步抵至丹胎境界巅峰的同时反受其累。

而今,也不得不希冀着能够依仗楚维阳的“传法”,教她彻底将道法功果掌握、容纳与炼化,进而再谋求叩开金丹境界的门扉。

同门同源的道法尚且如此。

陆铭海想要从混元法跃入开天法中去,这几乎等同于从熟悉的领域进入到完全陌生的领域之中。

其难度可想而知。

所以愈是如此,陆铭海愈是得抓住这最后仅存的余裕。

可也正因此,心绪反复之间,便难免进退失据。

太着急了。

而且,很微妙的,或许是因为自身是以混元法驻足在金丹境界之中的缘故,商伯对于陆铭海想要改道易法的念头,未必有那样的认何与支持。

混元法也许是真个存在着些许的问题,但是这问题本身,许还不至于到了要叫人以这样“狼狈”的方式“遁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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