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节(2/2)

急迫于改道易法之路的艰难,恐惧于那混元法身源头处的诡谲与莫测。

只是这样的心绪本身难以启齿,只是陆铭海从来都不是那善于排揎心绪念头的人。

因而,当那冷静的外壳被一层层消磨了去之后,除却那晕散不开的书生气外,一切激涌的情绪在陆铭海的心神之中酝酿着,最后在蛊惑心神之道的牵引之下,变成了有类于“张牙舞爪”一般的狰狞、暴虐、凶戾。

那仿若是某种浑无章法的自我保护的方式。

而观道峰的道殿之中,因为少年书生在这极短暂的时间之中的剧烈情绪变化,原地里,商伯捧着手中琼浆玉露正待啜饮的动作忽地一顿,紧接着,商伯的面容在闪瞬间朝着老农的愁苦状态转变着。

他皱着眉头,似是想要说些甚么,做些甚么。

可是这一方宽敞的道殿,还有这道殿里环绕在他身侧的一道道笑语盈盈、放浪形骸的身形,却浑似是一道无形无相的囚笼,将商伯拘禁在了其中。

某一瞬间,商伯甚至挣扎似的想要起身,但混元法身能够教他将浑身气劲凝练浑一,但是在这一刻,却像是无法抵抗那压在他身上并不存在的万钧巨力一般,最后,商伯也仅仅只是微不可查的摇晃了一下肩膀。

而也正此时,人群之中,那原本的嘈杂凌乱之中,忽地,有一句不知是谁说给谁听的声音忽地响起,正教商伯将那一句话完整的听了个真切。

“嗐!老兄且放宽心,一时的短暂变化而已,小儿辈的事情,便让他们小儿辈自决罢……”

这话掐头去尾的听得没来由,等商伯再仔细静听去的时候,那声音复又低沉了下去,隐没在了盈盈笑语的嘈杂之中。

只是这番话却似是成了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将商伯心头的些许躁意抚平了去。

他决定静观陆铭海的变化,在真正触及到伤筋动骨的事情之前,任由其自己去闯荡。

于是,伴随着这样的信念转变,人群之中,百花楼的楼主,此时间慈眉善目的笑着,复又不着痕迹的从商伯这里一扫而过,旋即看向了那连绵群山交错成的试炼场中。

此时间,正直面着那少年书生的汹汹气焰,几乎在那呼啸的凌厉山风抵至齐飞琼面前的那一闪瞬间,齐飞琼便猛然变了脸色,随着那张姣好兼且美艳的面容在闪瞬间转冷,眉眼沉郁下来的同一时间,凌厉的杀机便自山巅冲霄而起,同样毫不示弱的劲风裹挟而去。

只霎时间,呜咽的风声便如雷鸣一般在两道气劲的交错之间猛然炸响!

若只是言语的挑衅,齐飞琼尤还有着冷静以对的心气,可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非是处在斗法的状态之中,便以神念横压而至,这未免显得过分无礼,再是平和的心态,总要有那退无可退的底线可言。

而且,作为楚维阳的炉鼎,长久随侍在楚维阳那样实则内心万分倨傲兼且睥睨四方的人物左右,齐飞琼自真龙法力再到自身功果再到心神气质,实则都在自然而然的朝着楚维阳趋近而去。

也正因此,齐飞琼的那道所谓“底线”,实则可能远比任何人想象之中的都要高。

不曾有甚么战意勃发之类的渐进情绪,只伴随着那劲风袭至的闪瞬间,齐飞琼这里便一步到位,磅礴的杀念惊世!

这一刻,只磅礴杀念本身,便要远远地胜过早先时策星山道子以北斗七星阵所显照出的气劲。

轰——!

再下一瞬,当劲风交错之间的雷鸣声炸响的同一时间,伴随着齐飞琼的身形微微前倾,饶是凝视在此间的诸大教道子,所能够洞见的也只有闪瞬间的一道残影而已。

而等到那两道劲风结结实实的碰撞在一起,陡然间化作了风暴漩涡再一度回旋着搅动到山巅处,将齐飞琼的身形留在原地的残影搅碎了去的时候,恍恍惚惚之中,浑似是自虚无变化之间,齐飞琼的身形猛然显照在了半悬空中!

似是纯粹的速度,又似是身形与遁法的融合,更兼具了五行之道遁法的玄奇。

再下一瞬间,当齐飞琼的身形都已经自半悬空中切实的显照而出的时候,那破空的轰隆声才裹挟在那雷鸣的爆音里,霎时间,相合交叠,甚至彼此交错之间本就贯穿其中,最后竟混合成了某种恍如龙吟的道音,响彻山野之间!

而复又在那嘹亮的龙吟声中,真正磅礴兼且沛然的五色龙相显照在齐飞琼的天顶,那恒定兼且恒易的无上法阵显照,回旋兜转之际,似是龙相,又似是五色龙纹华盖。

浑似是齐飞琼现身的闪瞬间,那浑如身形与遁法融合的姿态一般,此时间,纵然道法显照,亦是泰半如龙相,泰半如篆纹!

而紧接着,龙相也好,篆纹也罢,伴随着那龙吟声彻,浑似是一闪而逝般,一经显照教人看的凝视的闪瞬间,便陡然化作了五色的经幢,朝着齐飞琼这里垂落而去。

再看去时,那不再是甚么华盖,也不再是甚么经幢。

那是五色的华服,是龙纹的天衣,是叠鳞的法袍!

而也在这一刹之中,任谁都能够感受到,齐飞琼的磅礴气劲裹挟着那惊世的杀念,在这一刹皇华义理道韵加身的顷刻间,在愈演愈烈之中跃出了绝巅!

真正的跃出了绝巅!

一切的一切仍旧印证在诸修的视野之中。

但是她的身形不再可被推测,她的气机不再可被感应,她的道法不再可被演绎!

这一刹,几乎是在陆铭海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齐飞琼短暂的驻足在了道法与形神皆妙的真形领域之中。

下一瞬间,齐飞琼做出了与刚刚张都一般无二的攻伐方式。

同样的脚踏着禹步!

同样的擂出了五龙拳法!

这无声息间齐飞琼的选择,浑似是在回应着刚刚时陆铭海那凶戾兼且狷狂的诘问一样。

只是在陆铭海的注视之中,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齐飞琼的道与法凝实兼且浑一,不止如此!远远不止如此!甚至在脚踏着禹步,在擂出五龙拳法的过程之中,其恒定与恒易的皇华宗道法义理的演化,仍旧在那浑一的气劲之中流转演绎着!

这是某种陆铭海无法理解的变化,像是混元法身的道途,但又是开天法的无上义理,可这一切糅合在一起,却又浑似是蜕变与升华一般,将一切推演向了少年书生需得仰望的境地。

仓促间,驻足在同样的境界,几乎相类似的道法领域之中,两人的道与法显照成符箓篆纹,混合在了拳风之中,在这一刹那间交错。

轰隆的雷鸣爆音里,齐飞琼尚还处于短暂的形神皆妙的领域的余韵之中,仍旧英姿飒爽的立身在原地。

而另一边,回旋的劲风之中,却是陆铭海控制不住,在狂风里摇曳着倒退的身形。

“仅只如此?”

“到底是如何猖獗狷狂的心念,教你竟有这般狂言!”

“此刻可清醒了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