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只听萧郁罗这样的说法,便知晓她探看自己与师雨亭和青荷的相处,大抵已经不是一两回那样简单。
于是,那甩过去的手掌生是用上了些力劲,凤爪一样的指节很是一攥,这才收回了原处。
而自始至终,倒没听得甚么声息,唯有那馥郁花香愈发浓烈。
“若是她已落在了我手里,萧师姐,你这是要借我的手来报仇?”
“嗯。”
“除此之外呢?”
伴随着楚维阳这一问,罕有的,萧郁罗竟有着闪瞬间的停顿,但终是甚为果决的开口道。
“还有……便是真形妙道,还请师弟传法。”
正说着,萧郁罗轻轻地呵出一口气之后,竟浑似是复刻着早先时蟾宫内的景象。
“好师弟,帮帮我……”
于是,这电光石火之间,楚维阳一脸拿萧郁罗没办法的表情,进而稍稍偏头并且折转了身形。
道人的手扬起,宽大的手掌正按在了萧郁罗的侧旁脖颈处,纤长的指尖没入了那一头如瀑的青丝中,而道人的拇指,也已经在摩挲着萧郁罗那滑若凝脂的面颊肌肤。
再往前一带,伴随着唇齿的触碰,几乎顷刻间,楚维阳的身形上,繁浩至极的五色符箓篆纹相继涌现,进而在顷刻间,浑似是早先时的鎏金神华一样,灌涌向萧郁罗身形的同一时间,五色神华大盛,将两人的身形尽皆笼罩在了其中。
娴静犹如花照水
良久时间,那徜徉在楚维阳和萧郁罗之间的五色灵光愈渐的消弭了去。
伴随着灵光的泛起、贯连、灌涌。
那些繁浩至极的符箓篆纹已经尽皆一同灌涌入了萧郁罗的精气神之中,这不仅仅是纯粹的传法那样的艰难,楚维阳同样掌握着百花楼的一部分修法,因而由此道着手,演化五行生息,进而攒簇成道种。
这是真正百花楼修法层面上,直指根髓的无上道种。
而当这样的道种栽种入精气神三元之中,只消经过了萧郁罗自身道韵与法力的浇灌,经过了底蕴的温养,便得以使之发芽、生根、成长、开花、结果。
这一过程隐约有所超脱出修法刻板的层面,彼时所成就出的真形图录,是完完全全契合着萧郁罗自身修法的真形道途。
萧郁罗已经驻足在了金丹境界之中,注定无法回头再走这丹胎境界的真形道途典籍之路,因而那错失过的对于真形图录的打磨,那彼此间圆融相谐的过程,只得用这样的方法,在极尽于相谐之中,弥补去错失的那一部分。
楚维阳知晓萧郁罗的“渴求”到底在于何处,倘若并非是真正完全契合于自身修法的真形道途,未必能够给萧郁罗疏通开拓出修途的前路来。
因而,这闪瞬间的传法,楚维阳也算是将数种毕生所学融汇贯通,这其中有着蓄养气势的道种秘法,有着天心雷法直指根髓处的朦胧气韵,更有着乾坤法炉锻炼诸般成琅嬛篆种的煅真意蕴。
所以,当两人唇齿分开时,萧郁罗便已经全数心神尽皆沉浸在了对于那一枚道种的滋养与浇灌的过程之中。
不自觉的,其人身上真正属于金丹境界的修为气机展露,可是这一刻,两人身形分明紧紧地贴靠着,可是面对这样的气韵勃发,楚维阳却已经能够做到泰然处之。
进而,道果镜轮自萧郁罗的脑后悬照的同一时间,楚维阳遂见得无量的鎏金神华从中翻卷沸腾,若有若无的须弥门扉洞开,似是直指萧郁罗的内周天世界。
不同于面随着老螺圣化身的时候,哪怕已经亲眼看到其人自斩了一刀,可是那深不可测的磅礴气韵,却极难教楚维阳感受到甚么气机变化。
但是此刻,楚维阳却能够清晰的捕捉到源自于萧郁罗那修为气机无增无减的,神韵层面的变化。
仿佛是自然而然的植株的生根发芽本身便已经紧锁住了道法的根基,使之更为夯实,生机勃发的同一时间,更浸润着整座内周天寰宇一样。
只那一枚道种生根发芽的过程,实则已经是在对于萧郁罗自身道途诸般的梳理了。
于是,分明修为境界没有分毫的变化,但是那神韵的夯实,却几乎带给了萧郁罗以脱胎换骨的变化。
她真切的从原本的窠臼之中渐渐地挣脱出了身形来,洞见了前路的微茫光亮。
进而,实则这生根发芽的特质本身,则更为相谐与契合于百花楼的修法本质。
无声息间,那浇灌与蕴养的过程里,萧郁罗便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真形道途。
繁浩的符箓篆纹洞照着斑斓的灵光,贯穿着萧郁罗的精气神,贯穿着她的四肢百骸与周天经络,最后,一切尽皆浑一,化成无量的鎏金神华徜徉。
终于,天地元气被迁移而来,伴随着萧郁罗鲸吞元气的过程,再感应去时,其人的修为气机遂真个有着略显得微末的增长与进益了。
而偏生是这一刻,萧郁罗脑后的道果镜轮消弭了去,连带着她那陡然间勃发的金丹境界气机,也渐渐地收敛,并且随着属于真形道途的符箓篆纹浑如内周天一样,圆融而无漏,最后,连萧郁罗的修为气韵都尽皆紧锁在肉身道躯之中,无法被人所感应。
良久,直待萧郁罗从那种对于道法变幻的沉浸之中清醒过来,楚维阳这才缓缓地开口。
“怎么样,果真有所帮助裨益么?”
到底非是真正金丹境界的修为境界,许多事情,隔着一层修为的瓶颈,楚维阳自己也很难说全数看的真切。
此刻,反而是萧郁罗这样的亲历者,更能够有资格评价真形道途在金丹境界之中,是否还有着如同丹胎境界时这样的玄妙。
而闻听得楚维阳所问,复又稍稍思量了片刻,萧郁罗这才笑着开口道。
“自然是有裨益的,而且是大有裨益,这一道途,果真贵在一个‘真’字,长生修法,倘若人无法往更高处求索去,不若深耕于己道之中,这同样是修途上的进益,而有些时候,一直深耕到了豁然开朗的地步,再抬头时,或许便又能瞧见往更高处求索的前路。”
贵在一个“真”字。
这是楚维阳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自己的真形道途。
诚然,这本意不至于被楚维阳所忽略,但是忽然间有人这样提炼汇总,顿然教楚维阳看到了这真形道途所囊括的另一重领域罢了。
归真。
这实在是一个过分磅礴的概念了,倘若是深入的挖掘下去,未必会比而今楚维阳所探索的形而上的领域差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