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里,老螺圣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冷冷地看着老龙王这里,不置一词。
但是那绵延开来的瞬息间,老龙王的声音仍旧在悠悠然的传出。
“陷身在灾劫里面,实则是很麻烦的事情,失却了先机,谁也不知道,最后丢的是道果还是性命?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身不由己,你引动的海潮会推着你走,你聚拢来的旁人会推着你走,你牵系着的因果运数会推着你走,甚至……你自己都不得不硬着头皮推着你自己走!”
“莫要觉得老夫是在趁人之危,没有人敢在这样的灾劫里面愚弄天机运数,倘若你每一步都走在精妙至毫厘的绝巅之中,纵然老夫有这样的心意,也断然不会出手。”
“是你自己的大意造就了老夫的机会,这密不透风的无上局,是你亲手邀请老夫入内的。”
“甚至……螺老弟,实则你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些对不对?你也知道,继续陷身在囹圄窠臼里面,不会有甚么好下场,对不对?错非是如此,你不会因为葵老弟的话便触怒,他嘴碎,但犹还在忍受的范畴之内。”
“你自己实则也动过这样的心思,想要借由着盛怒,干脆将这样的机缘拱手相让,以保全自身,对不对?”
“只是人家没应茬而已,但是而今,老夫来应茬了!”
“昔日,蛇老儿不识天数,老夫取他道果妖丹来,以消吾圣族劫气,而今,老夫许也是不得不这样去做。”
“螺老弟,你得知晓,蜕变真龙的路,很难很难,借了人家的水行,支撑着老夫本身传续的木行,进而演化出血焰火行,已然是老夫的极限,再想继续走,就需得再借一人的土行之力,继续支撑起老夫的蜕变之路。”
“不是谁都能够被老夫这样的良言相劝。”
“老夫上一瞬能伤你八次,下一瞬便能杀你八回!”
“好话赖话都已说尽,莫要等到老夫迫不得已出手自取的时候!”
而听得此言时,老螺圣终是冷冷一笑。
“你甚么时候学得跟人族修士一样,张口闭口便是这些臭不可闻的道理的?良言相劝?你所谓的良言相劝,便是先重伤了老夫再来与我谈道理?”
闻听得老螺圣的怒音,玉树龙王也不恼怒,反而是笑了起来。
“弱肉强食本也是吾圣族至理,螺老弟,你最好还是认下的好!”
话音落下时,老螺圣张了张嘴,似是仍旧想要说些甚么,可是开口的瞬间,那缭绕的血焰映照在眼瞳深处,洞见五色灵光愈演愈烈。
终是猛地叹了一口气。
“几成?”
闻言,玉树龙王笑的愈是沉静。
“七成!”
几乎想也没想,老螺圣便猛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三成,最多就是三成,不答应的话,咱们俩还是决一死战的好,舍了这一身道果之力,也得断了你的化龙之路!你不会真以为,老夫未曾在血裔身上留下甚么后手罢?大不了换条命来继续跟你死磕,且看你我谁耗得过谁!”
闻言,老龙王轻轻颔首。
“那……也好,三成便三成。”
昔日仅只是经受了重创的蛇老,其损耗了底蕴去的道果妖丹,都能够支撑着老龙王演化水行之力,而今老螺圣这样驻足在金丹境界巅峰,仅只是折损去了些许微末底蕴的道果本源,三成已经是过分沛然的底蕴,足够教老龙王化出土行之道来。
也正因此,原地里,老龙王脸上的笑意愈发深远且繁盛起来。
而原地里,伴随着老螺圣的冷哼声音,肉眼可见的,他那浑浊的眼眸中,五色灵光的弥散,几乎已然到了某种极致的丰沛与磅礴状态。
阴阳不测谓之神
于是,在世人所未知的这闪瞬间流逝而去后。
原地里,诸修再看去时,竟是妖异的五色邪光从老螺圣的身上蒸腾而起,纵然大日血焰缭绕洞照,纵然血光赤霞浓重,都无法将之遮掩消弭了去。
紧接着,在诸修的注视下,老螺圣的修为气机有着一闪瞬间很明显的凋敝与颓靡。
进而,因着这样的气机变化,那一身的五色邪光更甚。
再看去时,老螺圣似是有些已经难以掌控自己的肉身道躯一样。
他分明尚还处于化形的状态之中,但是很快,几乎只在顷刻间,老螺圣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便从干瘪的状态陡然间伴随着五色灵光的流淌而变得充盈起来,霎时间,连带着老螺圣的身形轮廓都被迫变得挺拔。
但这并非是变化的终点。
那种充盈的变化仍旧在持续着。
很快,老螺圣的手,他的脖颈,还有那张苍老的面容,尽皆充盈至了浮肿的地步。
仔细看去时,那伴随着身形轮廓一同膨胀开来的,并非是殷红的血色,而是某种深沉的紫红色,浑似是镶嵌在血肉之中,尽皆是米粒儿大小的块状淤积。
而几乎顷刻间。
伴随着外海那凌厉的狂风涌动。
很快,因为自身的气血浮肿而陡然间紧绷的苍老皮肤,便在这一道道狂风化作的风刃割裂下,陡然间破裂开来。
这一刻,老螺圣身上那剧烈起伏的修为气机波动已经无法遏制,一切的道法加身,似乎都已经无法再庇护到了这些纤毫间的气血与筋肉上面。
深紫混合着暗红颜色的邪异血迹从那风刃割裂开来的细小伤口之中流淌出来。
偶然间仔细看去时,尤还能够看到其上属于五色邪光一闪而逝的映照。
而等到下一瞬间,伴随着老螺圣自身那几乎要失控的修为气机剧烈的起起伏伏的反复过程,在通身崩裂开来的伤口之中,随着气韵与法力的高强度冲刷,原本粘稠的邪异血迹,也陡然间凝固在了伤口的周围。
很快。
关乎于伤口的更深层次的转化便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