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时,鳐母这才拜别而去。
而几乎同一时间,楚维阳遂也朝着宗老这里抱拳拱手,仍旧口称前辈而祝贺。
正是在愈渐得离别的时候,忽地,宗老复又朝着楚维阳言说了一句。
“小友若是有空时,可以回灵丘山做客,见一见昔年的风景。”
这并非是甚么闲叙时的随意邀请。
事实上,自从昔年奔亡九万里,远遁外海之后,楚维阳便再未曾回返过宝瓶江。
此事,凡所关注过楚维阳的修士,都尽皆有所了解。
楚维阳仍旧在积蓄着力量,他不回则已,一旦回返的时候,便是要清算昔日的诸般因果!
因而,这一刻宗老的出声,并非是对于楚维阳的催促,而是在对楚维阳表明态度,来日一旦有清算因果的时候,宗老也好,琅嬛元宗也罢,都会站在楚维阳这一边!
于是,楚维阳含笑而躬身一拜。
他并未曾拒绝。
“会的,前辈,会有去做客的那一日的。”
进而,片刻后,当宗老隔空接连寒暄过之后,那《玉册》已经在变幻的过程之中旋即消隐在了悬空之中,宗老遂化作一道灵光,没入身后显照的幻境之中去。
霎时间的虚实变幻之中,幻境混同着宗老的灵光,一同消弭不见了去。
而原地里,楚维阳遂也折转着身形,稍作思量之后,朝着外海深处飞遁而去。
他并未曾径直回返道场洞天。
更相反,此刻,与萧郁罗和师雨亭神元牵系的过程之中所曾经洞见的那些记忆,在这一刻翻涌上了楚维阳的心神之中。
依循着百花楼所沉淀累积的外海地脉舆图,楚维阳很快便找准了方向,直直往某一处理应是无主的地脉灵矿飞遁而去。
甚至仿佛是唯恐外海的大妖视之不见一样,楚维阳连五行遁法本身都未曾施展至绝巅,那飞遁的灵光甚是明晰的展露在了许多人的注视之中。
而说来也奇,这一刻的遁光虽然无声,可却甚是奇诡的,任谁看去都感触到某种无言的肆意。
破镜重圆浑运数
楚维阳的“钓鱼行动”失败了。
自始至终,不论楚维阳的身形如何的显照,这飞遁至外海深处的过程之中,都始终没有化形大妖显照身形。
倘若说寻常金丹境界大修士,尤还有着一时间劫气缠身,鬼迷心窍的话;那么对于化形大妖而言,趋利避害几乎已经融入进了他们的本能之中。
不仅仅没有这大妖显照身形,他们在瞧出楚维阳“钓鱼”的意图来之后,甚至相继收回了目光。
连带着飞遁的过程之中,楚维阳有意的从有记载的几位大妖的道场左近处经过,那大妖也尽皆气机内敛,面对着楚维阳而显得无动于衷。
毕竟,楚维阳而今也算是声名在外。
从某一领域与某一角度而言,有了楚维阳救下萧郁罗性命来,以及给师雨亭护法的那番经历之后,道人惯常习惯引人上钩,“臭名昭著”已经不亚于老龙王的不择手段。
不过好在,楚维阳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是“钓鱼行动”本身。
这仅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既然不成,楚维阳便不再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当几乎最后一缕属于大妖隔空注视的目光消减去了之后,楚维阳很快将五行遁法施展至了绝巅,进而在混同着须弥阵图一同显照的情况下,几乎顷刻间便横空挪移至了目标所在。
在深邃的海底之处,这里的海水本身却经年是滚烫与沸腾的。
盖因为在这之下,有着一道贯连着地肺火脉的灵矿存在,诚然,这其中火相元气过分的沛然与浑厚,但是因地肺之气之中驳杂过多,诸般交织与共鸣之下,混成了某种煞炁烟毒,因而长久的未曾被妖族所占据。
但是此刻,楚维阳却毫无顾忌的一一扬手,旋即金红幡旗显照在了楚维阳的手中。
幡旗摇晃之际,繁浩至极的琅嬛篆纹显照,陡然间篆纹首尾牵系着,便化作了一道道细长的杏黄色锁链,进而,这些锁链自虚空垂落的闪瞬间,便将整条地肺矿脉紧紧地缠裹紧锁。
继而,部分的“锁链”在这一过程之中崩断开来,琅嬛篆纹延展开来的同一时间,化作了一道道的风水堪舆法阵,将整条矿脉缠裹的密不透风。
下一瞬间,前所未有的灵光从篆纹之中流淌开来的时候,整条矿脉便生生被楚维阳“拔起”。
锁链交错成的大网仅只是在半空之中的时候,灵光的流淌,道法的交织与共鸣,便接引着风水堪舆的气韵,将整道连绵狭长如龙的地脉凝练成了一道纯粹的赤红色灵光丝线。
进而,金红幡旗的法宝本源世界洞开,这一缕灵光丝线被牵引入其中,进而被九叠法坛与乾坤法炉所镇压。
而大抵是真切明白着,自己还未曾准备好的淳于芷,分明在这一刻清醒了过来,却偏生仍旧沉浸在炼法之中,浑如忘我一样。
道人无声息的笑了笑,终是未曾道破淳于芷的“伪装”。
而今许是历经的闭关更为长久的缘故,楚维阳愈渐得喜欢上这样无声息的交流,这此时无声胜有声之间的那极尽微妙的相互试探变化。
下一瞬,法宝化作鎏金宝光与楚维阳形神融为一体,旋即楚维阳一步踏出,横空挪移去了别处。
在接下来甚是长久的时间里,楚维阳接连毫不停歇的从外海的各处无主矿脉之中游走而过。
不拘属相,不拘大小。
越来越多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主的矿脉,被楚维阳齐皆“拔起”,镇封入了金红幡旗之中。
而事实上,这样的收获都仅仅只是这无垠外海的九牛一毛而已,仅仅是外海海底表层地脉的极微茫的一小部分而已。
但也仅只是一小部分,却教楚维阳有着颇心满意足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