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的鎏金神华,师兄的金丹道果之力,其本质之坚韧,已然远远胜过妾身所掌握的法宝百界云舫!”
几乎仅只是短暂时间的映照,师雨亭便已经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下一瞬,当神魔法相化作一道灵光没入楚维阳的气运庆云之中去得以调和精气神的时候,四人面面相觑之间,尽都是无言而不可思议的神情。
要知道,百界云舫本身并非是师雨亭一人炼制而成,昔年在其六师叔手中的时候,这百界云舫便已是证道宝器。
这是耗尽两代人心血才得以反复精炼而成的无上宝器,更承受着两代人的道法本源的滋养。
这样远胜寻常本命法宝的一件宝器,尚还远远不如楚维阳法相之形的鎏金神华坚韧。
而这样的神魔法相,却在大渊的某一处要无法承受巨力而崩裂。
但是在那一处的更深邃处,在巨力与巨压没深入方寸便陡然激增的大渊更深处,一艘古老的百界云舫显照在那里,首尾全都串入了山体之中,却未曾见得分毫挤压扭曲的磨损,仍旧那样显照着,承受着斑斓灵光的洞照。
这样的一艘古舟,其本质的坚韧,其属于法宝一面的层阶,又该抵至了何等无法想象的地步!
那甚至是即便楚维阳等人已经亲眼见证了,却仍旧存在有无法想象之处的事情。
而也正此时,侧旁处稍稍沉吟与思量的萧郁罗,更是沉声开口言说道。
“自百花楼大长老一脉选择远走外海深处,依仗着百花须弥一脉,长久的凝练百界云舫,孤悬外海,自有如此抉择伊始,历代的先贤拢共凝练有多少的百界云舫,这些先贤最后落幕终了的方式,这些本命法宝遗蜕的去向,尽都是有古籍所载的事情!
从来没有过关于哪一代的先贤曾经远遁海眼漩涡之下,进而远赴探索海渊、大渊的记录!也从来没有哪一位金丹境界的先贤,曾经将百界云舫法宝祭炼到这样的地步!事实上,有史可追溯的记载之中,雨亭所凝炼的百界云舫,已经属于宝器的前列!”
萧郁罗是此代百花楼的大长老,她所言说的事情,自不会有甚么差池。
一人从自身所掌握法宝的层面,一人从百花楼所传续的完整典籍记载的层面,这样共同而浑一的结论,便已然将这艘百界云舫古舟的时代推向了更久远之前的茫茫古史。
而且要考量到岁月光阴本身的销蚀,还有那虽然能够承受,但是本质上切实存在着的巨力与巨压本身。
楚维阳甚至有所怀疑,驻足在那样的深邃大渊之中的古舟,其本质已经不是寻常金丹层阶的本命法宝遗蜕了!
那或许是神境真人级数所蕴养的宝器!
楚维阳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在那个更为古老久远的,尚还有着神境真人修士纵横天地之间的年代之中,那个曾经在琳琅诸法洞天之内,留有九天十地字样,诸界通行的年代里面。
或许曾经有过百花楼的顶尖修士,这样驾驭着法舟,以旁人所未知的因由,探索过这海眼漩涡之下的深邃大渊。
或许便正是因为其人的探索,才使得这大渊之中的斑斓丝带洪流的造就。
又或者正是洞见了这样的自然景象,在损耗了宝器之后,才使得百花楼有了须弥法脉的传承。
而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当那横贯一界的一整个时代的秘辛显照于世,将诸界之间的牵系与往来斩断,将《玉册》封禁,将所有金丹之上的文字尽皆抹去之后。
这样的苍莽而瑰丽的古史尽皆消弭不见了去,仅只有那古舟横在大渊深处,无声息,亦无言语。
可仅仅是这样的发现便已经足够教楚维阳振奋了。
他甚是振奋于自己在接近的那一层古史的帷幕,在探索岁月与光阴里早已经葬下与掩埋的秘辛的一角。
那一切的本真,便尽皆化成了古舟,便悬停在了那里。
炼法!
要以更沉浸的方式,更迅猛的进程去炼法!
而也正是怀有着这样的情绪,楚维阳果断的收束起了心神,沉浸在了自身的精气神调养之中。
而也正是在楚维阳入定的过程里,反而是静室内的百花楼三人,反而面面相觑着,分明是再熟络不过的师徒道法传续,偏生这会儿竟浑似是陌生人一样。
谁都想要说些甚么,可谁都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如是好半晌,终是萧郁罗落荒而逃。
“为师正忙着镇压剑宗的孽修呢,顷刻离不得人,你们安稳回返,为师便放心了。”
话音落下时,萧郁罗也不遮掩,竟是化作一道灵光,没入了楚维阳的脑后镜轮之中去。
而瞧见这些,到底也是时常被同振三元,乃至于共演百花楼诸般妙法的人,反而是师雨亭瞥了青荷一眼。
“丫头,平素里在为师这儿伶牙俐齿的,怎么刚刚不说话了?”
闻言时,青荷只翻了个白眼。
“教我说甚么?师祖往日余威还在哩!总不好教我直接上前去喊妹妹罢?”
……
时间悄然而逝。
如是,接连数度的炼法之后。
楚维阳驾驭着神魔法相,终是更进一步的抵至了大渊的更深处,那艘疑似是神境法宝的古舟近前。
霎时间,楚维阳便陡然间精神一振。
在那愈渐得幽暗的灵光映照之下,楚维阳真切的看到了古舟那在岁月光阴销蚀的斑驳痕迹之下,仍旧在流淌着的斑斓灵光。
并非是侧旁处的丝带洪流的映照。
而是真正的徜徉在宝器之上的灵光!
不是自然而然,而是在这样极深邃的大渊之中,所洞见的属于修士道与法的灵光显照!
这是何等教人失神而怅惘的道与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