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
正当这样的念头涌现的闪瞬间,楚维阳忽然觉得,有着某种巨力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那是大渊之底极致更高处很大一部分范畴之内的丰沛元气,在这一瞬间,尽皆被某种强烈的远超了金丹境界极限的牵引力量所囊括。
便像是有着昏黄浊流的灌涌一样,下一瞬间,这些琼浆化的元气海洋,竟也在巨力的裹挟下,在自然地熔炼之中,化作一泓灵光,借由着那一道缝隙,朝着天外灌涌而去!
而这顷刻间,面对着金丹级数之上的巨力,楚维阳已然避之不及。
待得身融入灵光之中,正经逢着那一刹无法想象的天旋地转之后,当楚维阳再瞧的真切时,入目所见,便已然是一派昏黄的世界。
这是天外!
高吟千首精怪动
电光石火之间,几乎就在那一泓灵光显照入这昏黄世界之中,还未彻底重新变化成那琼浆化的元气海水的时候。
这一泓灵光之中同样被裹挟而至的楚维阳,便顷刻间将身形凭空升举,旋即径直从先是遁入了那玄虚的形而上领域之中。
形神存在的概念一点点的黯灭了去,原地里,真形道途的符箓篆纹相继显照,并且,在这一刻,楚维阳未曾维持以真形的状态,那些符箓篆纹在形而上的领域之中散乱成一团浑如幽雾也似的斑斓灵光云雾。
进而,伴随着这样的变化,那云雾之中诸般斑斓灵光相互交织与共鸣,几乎仅只顷刻间,斑斓颜色的灵光烟消云散去,原地里,仅只是一团昏黄的浊流在回旋,乍看去时,其色混朦,与形而上领域之外的这昏黄浊世一般无二。
而直做罢了这些之后,楚维阳方才谨慎地看着那显照在昏黄浊世的那一泓元气灵光,看向那一泓灵光飘荡而去的方向。
由不得楚维阳这样的谨慎。
盖因为一切的骤然变化,实在是过分的反常!
三元极真界处于长久以来持续膨胀的状态之中,并且也正是因为这种长久持续的膨胀状态,合该是在那一道门扉的裂缝骤然显照开来的时候,仅只是持续不断的从天外吞噬吸纳那些昏黄浊流。
这不是甚么浑无变化的两界相互贯通的顷刻间,或许会有着彼此诸气相互纠缠,相互灌涌的湍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楚维阳甚是怀疑,这是有甚么奇诡的存在,在借助着那昏黄浊流的灌涌,在反向的谋算着甚么,在进行某种恶劣的“钓鱼”!
也正因为这样的念头,甚是果断的,楚维阳将身形遮掩在了形而上的领域之中。
紧接着,在楚维阳的注视之下,那一泓灵光溃散开来,几乎顷刻间,便扬起了磅礴的幽光水雾,仔细看去时,那幽光的余韵之中,犹还带有着些许百花道法神韵的斑斓灵光。
便像是昏黄浊流灌涌入大渊之中,那元气浊流便在从无序朝着有序转化一样,从诸煞交杂的浑浊状态,意欲依循着道与法的气韵而转变成清朗的诸气。
此刻,这淤积在大渊深处的琼浆化元气汪洋洪流,在显照于昏黄浊世之中的时候,同样的,某种从有序朝着无序的转化便已经开始。
那幽光水雾在蒸腾过程的兜转与回旋之中,楚维阳真切的看到了那余韵之中细微的斑斓诸色之间的相互碰撞,而在这不断碰撞的一闪瞬间,浑似是有着千百度的实证法已经相继完成,进而,在某种最为自然而然的变化里,这些斑斓灵光裹挟着幽雾碰撞在了一起。
灵光尘埃的迸溅之中,某种更趋近于这浊世的纯粹浑浊的昏黄颜色显照出来!
只是这样观瞧去时,那纯粹而且质朴的浑浊神韵,便要比楚维阳自身在形而上的领域之中所演化出来的这昏黄云雾都显得更为直指本真。
于是这顷刻间,楚维阳关注着那自然而然的昏黄变化,进而不断地调整着己身的符箓篆纹显照而成的昏黄雾霭。
渐渐地,那已经不仅只是相像,而是真个与这昏黄浊世彻底的融为了一体。
而也正在楚维阳缓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极细微变化的时候,那骤然间被裹挟至天外的磅礴琼浆元气洪流,也在这样的碰撞与变化的过程之中,几乎已有泰半还多的水汽,从原本的幽光变成了昏黄颜色。
好像除却这样的变化之外,那昏黄浊世之中,并不存在甚么教楚维阳过分谨慎的奇诡存在。
并没有谁在钓鱼,一切都仅只是楚维阳自己在吓自己。
可楚维阳却并不曾变幻自己的身形,他仍旧蛰伏在了形而上的领域之中,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一息,两息,三息。
驻足在昏黄浊世的天外,没有甚么上下乾坤,连带着,四时变化的光阴岁月的力量好似是也被朦胧与模糊。
于是,在那教人感触得并不真切的时间变化里,终于在某一瞬间,那悬照着的昏黄浊流之中,忽地,有着一道身形缓缓地从无转有。
有无的变化之中,那是一道隐约的狰狞轮廓显照,渐渐地,伴随着那道狰狞轮廓的抵近,昏黄色的浊流一点点的晕散去,遂教驻足在形而上领域的楚维阳,将那道身形瞧的真切。
此獠身形,端看去时,约莫是一番人形模样,只是教人真切的看去时,那人形模样之下,几乎是有类于楚维阳被五蕴毒煞之气所激发与自行晕染之后的类似狰狞可怖的模样。
那粗壮的浑如大象腿一样的双腿上,遍布着浑似是某种嶙峋的肉瘤相互紧凑的拼在一起的坚韧角质,或许是那些肉瘤破损过,又或者是昔年时受过的甚么无法挽回的伤势,那角质的表面无一处显得光滑,尽都显现出嶙峋而狰狞。
而且那粗壮的“象腿”由上及下而变得“消瘦”了些许,更往下那一部分的肉瘤挤压成的嶙峋角质的缝隙之中,是长短大小不一的或完整或残碎的暗红色的鳞片从缝隙中,从肉瘤里生长出来。
密密麻麻的显照着,拼凑成狰狞可怖的战甲,而在那战甲的最为末尾段,其人并没有脚,而是两只牛蹄子反曲着脚踝显照。
而在往上看去时,在象腿的更上段,更为粗壮的那一部分,则不再有甚么鳞甲的显现,而是在那缝隙之中,浑似是沾染着血水一样,露出了一道道细长的丝线毛发,这些毛发又因为血水和污泥的沾染,而扭曲凝结在一起,一绺绺的耷拉下来。
可是,当这些暗红色的丝线蔓延到了其人腰身部分的时候,则真正凝聚并且渐变成了完整的羽毛,那些赤红灵光下显得过分艳丽的羽毛便这样爬满了其人那略显得有类于猿猴一半的上半身,除却胸甲处的黝黑角质之外,余下的全数上半身的身形,尽数被掩盖在了赤羽中。
仔细看去时,那些赤羽上,又有着一道道暗色的花纹凝聚,显现成一道道的暗红色眼瞳,凝聚在了每一根羽毛上面,伴随着其人身形的摇晃,那赤羽不断变幻着灵光,浑似是一道道眼瞳看向四面八方。
而伴随着两臂的舒展,楚维阳能够真切的看到,那厚重的赤羽覆盖之下,猿猴一半遒劲壮硕的双臂上,却愈渐得纤细,最后显出两只深青色的鸡爪也似的双手。
那好似是真个鸡爪一般,仅只有这三根手指,此时间一手提着一根麻麻赖赖并不光滑的铁棍,那铁棍上已经看不出原本材质的颜色,尽都是层层斑斓颜色的锈迹。
而其人的另一手,则不断的搅动在了昏黄的浊流之中。
再往上看去时,却生是一张马脸长在这奇诡的身形之上,而甚至,这马脸尤还不是头颅最为奇诡之处。
那狭长的马脸的两侧,两腮甚是邪诡的往前凸起,仔细看去时,几乎凸成了两个下巴一样,而在那两个“下巴”之上,复又生出了两张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