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几乎不敢置信的隔空看向了那一切惊变之中的净土所在。
那远迈三千里的紫金云海之中,好似是也正逢此刻,楚维阳以灵韵为墨,书就了这经篇的最后一枚篆字。
从始至终,都未曾有着道法经篇的神韵洞照。
可是这一刻,随着楚维阳停笔,那一沓灵符纸所编织成的厚重道书上,紫金辉光大盛的顷刻间,是《玉册》悬照着,在这样近的距离之下,那玉光清辉近乎不要钱也似的往下倾倒。
进而,伴随着玉光清辉的垂落,好似是有着天赐的经名要因为玉光清辉而凝聚。
只是在这样呼之欲出的过程之中,最先有所变化的,实则是在这漫长过程里始终吞噬着那漫天无算灵韵的云海青天符笔。
浑似是真个有着那海天一界的辉光从笔身上显照,也正是借由着这辉光的一闪而逝。
霎时间,一卷更为厚重的道书从云海青天符笔之中飞遁出!
仔细看去时,说是一卷道书,实则是两部道书合一而成——
《琅霄山主阐青荷道人存神观想道图心印元经妙旨》
《琅霄山主说九法三相真形妙经元典》
这同是楚维阳己身道途的映照,是真形法于筑基境界与丹胎境界的义理承载!
而也正在这顷刻间,此刻楚维阳所书就的金丹境界经篇的天赐之经名,终于得以在玉光清辉之中凝聚——
《琅霄山主演九元开天灵形辟世太一内景真经》
进而,伴随着这一行篆纹的凝聚,霎时间,那漫天的紫金辉光朝着道书狂涌而去的同时,反而是道书己身在收束着辉光的映照,并且那若有若无的道法气韵,仅只在这顷刻间,与同样显照的两部道书相互交织与共鸣着。
进而,伴随着三部道书贴合成一卷,愈渐得厚重的道书,在这顷刻间,反而不再朝着那云海青天符笔之中寄身而去,更相反,却是化作一道纯粹的道法灵光,跃入了楚维阳的道果镜轮之中去。
泰一玉皇天中,有书经高悬法相之上,若大日初升。
而这一刻,中州的悬空之上,月华禅师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琅霄山主……琅霄山主……”
如是轻念了数句之后,最后一番回望时,禅师似是要将眼前的画面彻彻底底的烙印在心神之中。
进而,在下一瞬间,禅师折身,径直朝着北海天门仓皇遁逃而去。
广世弘教钓真龙
终是遁逃去了。
汹汹的须弥风暴之中,第五磬远远地观照着这些,终是无声息的松了一口气。
昔日谋定今朝之图景,诸般规划的时候,楚维阳曾经言称过,这诸般天地须弥皱褶,一处处天地之间的壁垒重叠,尽皆交由他去做。
但有一桩事情,需得要有防备着月华禅师的力量,要有着必要时候抗衡神境真人级数的手段。
当时,此事是第五磬应下,言说着交由他去做。
而因为第五磬能够暗中悄然与上清玉平之界诸位前辈先贤传讯的缘故,而且再考量到,第五磬已然在这宝仙九室之界之中蛰伏经年。
合该有些甚么不为人知,甚至超过寻常道法所能思量的后手才是,便是没有后手,或许也能依循着先贤指导,使出些便宜法门来。
可是这一点上,楚维阳终归是想的差了。
天底下唯道与法是最讲道理的事情,一即是一,二即是二。
也正因此,若非有超卓古今天骄妖孽的大才情与大道法,否则何以能有逆伐上境的创举?
从来便没有甚么后手,更没有甚么便宜法门。
事实上,从应下来的那一刻起,第五磬所能够做到的,便仅只是以命相搏而已,借由着那修为境界穹顶的不断垂落,借由着天地自然的毁灭气韵兜转四面八方,裹挟着天威,以命相搏而已!
毕竟,楚维阳所做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是真正能够促成,并且改变大局的事情!
而且,这所谓新旧之间那因为道统而不可弥合的冲突,这贯穿了无穷光阴岁月的漫长血战之中,早已经有着太多太多的古法修士为之而殒命了。
这其中有他第五磬的长辈,也有他的同门,甚至还有着他的后辈。
这历历血债,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性命而已,该付出的时候,第五磬也有着这样的觉悟。
否则,昔年那惊才绝艳,身兼两脉之长的天骄修士,也不会选择远行,选择蛰伏这宝仙九室之界。
或许,这样的觉悟,早在昔年时便已经定下,而今,不过是付诸于实践而已。
当然诚也万幸。
楚维阳所做的那玄妙的手段如今看很有效果,幸而他所答应的事情,也真个得以做到,月华禅师仓皇而去,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这也意味着,作为此间举世唯一的神境真人修士,这一整个世界的修为境界穹顶垂落的一切变动,在这顷刻间便也尽皆恒压在他一人的心头。
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依循着心中所记的舆图,在摇摇欲坠之间,生生扛着那天地毁灭气韵所带来的惊怖,于玄雷罗网之中辗转腾挪。
待得第五磬的身形抵至那密不透风的风暴与罗网之中,洞见楚维阳那趺坐在山巅的身形时,正见得那《玉册》笼罩的玉光清辉之中,楚维阳正不疾不徐的吞吐着最后的一道紫金辉光。
待得那一缕灵韵也被炼化得尽,正是道人稳稳牢牢地立身在金丹境界巅峰的时候。
无有分毫增减,而于此境进无可进。
也正是此刻,瞧见了第五磬的身形,楚维阳缓缓地起身而立,看着那自第五磬身后,以血光而洞照开来的若有若无的灵秀山河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