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刻,百界云舫的顶层处。
师雨亭静静地立身在卧房静室之中。
须弥神韵贯穿其中,一间幽室便是一方天地寰宇。
而在这样宽阔的须弥天地之中,此刻悬照在师雨亭面前的,则是一艘残破的满蕴斑驳锈迹的古之法舟悬照,法舟的大半已经不见踪迹,仔细看去时,尤还能够看到那泰半的缺损处,像是被甚么凶兽撕咬过一样。
而此刻,在师雨亭的身侧处,则是巍巍乎百余道须弥门扉洞开,伴随着此刻师雨亭的手印不断刷落,生生将那艘古舟拆解,不时间,有着斑斓神华蒸腾而起,裹挟着同样的斑斓灵光和须弥之力,倏忽间腾跃的顷刻,便与其中某一道门扉所交织共鸣着。
并且在共鸣的牵系建立的顷刻间,便径直遁入其中,在须弥之力的兜转之间,与之融为一体。
事实上,在踏上这条血泪古路没多久的时间,师雨亭便已经有所斩获。
而在师雨亭的身后,一排刚刚建好的檀木架子上面,同样满蕴着岁月斑驳痕迹的丝绢帛书,与书经典籍,传承玉简,林林总总的近乎摆满了大半个墙壁。
而且,更为难能可贵的,则是那其中,还有着复数量级的数枚神通种子的圆融玉果,只是仔细看去时,其上却尽都显照着相类的几种辉光。
《花开顷刻》、《胎化易形》、《撒豆成兵》……
几乎同一时间,师雨亭在一面拆解着,一面隔空瞥了船舱的方向一眼。
金丝木的炼化,她虽然未曾在场,但是百界云舫的进益,便是她的进益,而且,此刻,这静室之中,还有着古舟的先贤馈赠,血泪篇章的收拾。
萧郁罗能进一步,她便能够进两步,三步还多!
这百花楼的传统,只怕在她这里,还要继续延续下去!
九尾玄狐歌夜月
雾海行舟。
长久而显得幽寂的时间之中,伴随着师雨亭引动着法印的拆解,那一艘古老的百界云舫之上,几乎所有的菁华与蕴藏尽都被师雨亭所攫取。
身后的木架上,一道道木格子里,泰半还多,尽都摆放着满蕴岁月光阴沉淀气息的书经和玉简,而且,除此之外,除却那复数量级的几种神通种子之外,师雨亭更从中找寻到了部分古老时代的珍品宝药、炼材、灵种。
这些古老珍品,有些尚还蕴藏的十分完好,灵性未失,甚至不少不拘斑斓诸气滋养的珍品,更是因为经年累月之中昏黄湍流在外的冲刷,使得己身的品阶更上层楼。
但是也有着部分,珍品本身的蕴藏已经破损了去,起初时像是被昏黄浊流所污秽,甚至在这一过程之中,有着美玉化作顽石的趋势,但大抵是旁的难以推演清楚的机缘巧合,其余诸般破损的蕴藏尽皆化作齑粉消弭了去。
可是仍旧有部分珍品,借由着那些机缘巧合,在岁月光阴的养炼之中,其斑驳复去,以光阴成就造化,朝着另外不可知且不可控的方向蜕变去,不仅仅菁华恒存,而且,在师雨亭看来,这是古之珍品,化成了更为珍贵的孤品!
而除却这些之外,尚还有着一部分品相仍旧完整的古宝,只是同样的,岁月光阴昔日刷落下来,使万物群生平等,这些古宝许是昔年满蕴灵韵,为得谨守本源菁华,古宝尽皆自晦,若是想要洞见明晰内里的蕴藏,只怕尚还需得些漫长时日。
也正因此,师雨亭仅只是将其暂且搁置在此间,留待日后或是参悟,或是干脆解闷儿用。
而在做罢这些之后,此时间的师雨亭复又将目光放在这须弥一室的悬空处。
伴随着她接连法印的拆解,所有能够与己身身侧这百道须弥门扉所交织与共鸣的气韵和菁华,尽都已经齐皆遁空而去了。
但是余下的这些,所无法与之相共鸣的存在之中,却仍旧有着不少的须弥之力弥散,那些残破的须弥一界之中,仍旧有着晕散着斑斓诸气的菁华气韵若有若现。
甚至是,连带着熔炼成这艘云舫的古之炼材,也尚还有着些框架与脉络存余。
而看着这些的顷刻间,师雨亭未曾有分毫的停顿,只是手腕一翻的顷刻间,那教人演化缭乱的繁复手印,复在师雨亭的双掌翻飞之间,骤然风格猛地一变,从百花神韵变化成了某种简明而满蕴蛮霸气韵的手印。
此是楚维阳历昔年诸般底蕴所融会贯通于一法,映照入天师道法神韵之中,所脱胎而出的天师法印!天师手诀!
盖因为法印者,本就是以己身之道,运天地之法,借乾坤之力。
此中关隘义理,再没有比天师道法神韵更高的了,也正因此,世上万千法印手诀,诸般无上至高,或许各有千秋。
但是唯天师法印手诀,最是威能莫测,一念可通天,化腐朽为神奇!
此刻,伴随着师雨亭接连将天师法印手诀打落。
霎时间,那残存在其间,与己身百花须弥之道无有交织与共鸣的那一部分的须弥之力,骤然间大盛,回旋兜转之间,化作一道风暴漩涡。
进而,这须弥旋涡本身,隔空接引着,并且裹挟着一道又一道天师法印手诀的力量,一时间,玄妙更甚,须弥兜卷,浑如磨盘也似。
而也正是这样汹汹气焰之中,那须弥磨盘缠裹着,不断的将尚还残存的诸般,尽都缠裹入磨盘之中,不拘是残存的菁华,还是古舟的腐朽炼材,尽皆在其中磋磨殆尽。
于是,几乎片刻之后再看去时,那须弥风暴之中,原本有着斑斓灵光相继显照,但是伴随着磋磨再磋磨,很快,待得师雨亭再看去时,其上便再无半点儿斑斓颜色。
那须弥风暴汹涌缠裹着,其上灵光尽皆呈现阴阳二色,一切菁华与朽物的意蕴尽皆徜徉在其中。
进而,待得师雨亭继续以法印手诀牵引的时候,这灵光兜转着,便倏忽间在须弥静室之中化出一道洪流天河,这天河的一端尤还在原地,另一端却横贯静室,直至越过了师雨亭的身形,垂落向师雨亭的身后。
在那里一面宽大的案桌上面,正是九叠螺壳宝塔悬照。
此刻,面对着那一道须弥洪流,那九叠螺壳宝塔却不见有分毫的震动,甚至连明显的气韵勃发都奉欠,仅只是一道同样单薄的灰芒映照,便倏忽间将那一道须弥洪流吞没了去。
如是轻描淡写,如人饮清茶也似。
这毕竟是以一界的天地惊变夯实底蕴的洞天,再是如何轻描淡写的变化,尽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这一刻,伴随着那一艘古舟最后的痕迹也彻底的消弭在了悬空之中。
师雨亭已然折转身形,走到了那一排木架前,随手取出来一部丝绢帛书,翻开一看时,却见得那丝绢帛书上,以彩绘描摹着一道道栩栩如生的仕女舞姿之图录。
仔细看去时,似是极尽曼妙,部分颇为羞人与高难度的姿态,端看去时,又似是正合参合三元,以悦道侣之用。
而再如是通篇看来下,这曼妙的舞姿浑似是若百花一般斑斓瑰丽,可是那极尽曼妙之下,无端的,却将些许煞意与凌厉,暗藏在了举手投足之间。
这不仅仅是舞蹈和双修之妙法,更是身法,是有类巫觋战舞一般的近身搏杀之法;甚至其中那莲足轻点之处,更有着禹步那步罡踏斗的神韵,这更是斋醮之术,内外周天浑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