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刻,哪怕面容无有分毫变化,十分罕有的,楚维阳却明晰的展露出了些许的心音。
也正是因此,当这一道目光看来的顷刻间,巫觋教主的脸色骤然间骇然大变!
偏生正是因为有着太多的运数之力垂落在巫觋教,使得巫觋教主本身也掌握有了堪称丰沛与浑厚的运数之力、天机之力,而也正是因此,这一刻,那浑厚的天机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嗡鸣着,在冥冥之中朝着巫觋教主疯狂的示警!
不可开口!
凡出声,则立地即死!
这一刻,属于楚维阳的纯粹杀念以近乎于冷漠的方式展露,带给巫觋教主的惊悸感觉,犹还胜过刚刚时宗老那杀念勃发的眼神。
而且,在这一过程之中,巫觋教主更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伴随着楚维阳杀念的显照与蒸腾,这经年以来,因为宗门运道昌隆而映照在己身之上的浑厚运数之力,竟也在这一刻,若决堤也似的宣泄而去,彻彻底底的离开了巫觋教主的身形。
这种诸气的磋磨之中所带来的某种幻灭感觉,甚至在这一刻教巫觋教主的身形几乎要摇摇欲坠起来。
也正是瞧见了巫觋教主脸色煞白的抿起嘴,楚维阳这才复又收回了目光,他已经无所谓巫觋教主的心中是怎么样去想的了,但是不论甚么时候,凡巫觋教主有悖逆之意动,则楚维阳便定然会取其性命!
他已经将这样的态度明晰的展露了出来。
死生的抉择从来不在楚维阳这里,而在于巫觋教主本身。
进而,楚维阳看向了真正欲言又止的谢成琼。
也不等谢七娘再言说些甚么,楚维阳复又二度开口道。
“七师叔,事情已经定下,便莫要再犹豫了!”
终也是听得了楚维阳这样的言语之后,半悬空中,谢成琼这才朝着楚维阳这里盈盈一拜。
“是,谨遵山主法旨。”
话音落下时,遂见得谢七娘折转身形,遂回返天泰道城而去。
而也正此时,道人扬手之间,正将玄黄九节竹杖握在手中的顷刻,不等楚维阳有所动作的时候,斜地里,忽地复又有两道妖芒骤然间遁空而起。
楚维阳偏头看去时,却正是鳐母与老螺圣的身形相继显照。
如是许久时间不曾洞见,今朝再逢面的时候,鳐母一身的磅礴气息不曾教楚维阳意外,但是同样的,楚维阳仍旧惊诧于老螺圣这里的修为气息的变化。
他重新驻足在了化形大妖境界的巅峰。
而今看来,哪怕是在觊觎妖神境界的路上遇到了这样茫茫多的挫折与坎坷,而今的老螺圣仍旧百折不挠的重新攀登着妖神境界的领域。
甚至正是因为这种反复的锤炼,几度连道心本身都崩灭成齑粉的沉淀,而今的老螺圣,其一身修为气息的沉稳与凝炼,甚至远远地超过了楚维阳往昔时所曾经洞见过的巅峰。
而也正在楚维阳的目光看顾过来的顷刻间,鳐母与老螺圣齐皆一拜。
“老身恳请,愿随楚山主一同往世外一战!以其洞见妖神之道!若成,自是吾三元极真界再多一份神境战力,若是不成……纵死无悔!”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感应到两人那隐隐约约之间尽都已经超卓出了寻常化形大妖范畴的峥嵘气韵,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也好。”
楚维阳没再有言说些甚么,既然是要挣命,那便给他们以死生之战叩开大道门扉的机会!
而也正此刻,终是在诸修的注视之下,楚维阳终是将手中的九节竹杖朝着海眼漩涡处轻轻地戳出。
恍惚之间,在某一刹那的光阴流转之中,诸修像是看到了有一束光雨朝着海眼漩涡之中刷落去了一半。
紧接着,当幻象一闪而逝的顷刻间,诸修再看去时,霎时间,一道须弥通道便已经悬照在了诸修的面前。
那灰蒙蒙的烟尘雾霭的尽头,是深邃的海渊之底,那旷古辽阔的幽寂深邃之中,是一面流转着六十四诸卦气息轮转化生万象的先天八卦宝镜。
进而,不等诸修隔空观照着,有更多的思量,霎时间,楚维阳便已经先一步蹈空步虚,踏入了须弥通道之中去。
“走了——”
四边伐鼓血海涌
这闪瞬间,伴随着楚维阳一人当先,诸修相继紧随其后,随着楚维阳的身形而一同踏入了这须弥通道之中去。
这一刻,几乎没有谁选择飞遁而行,更相反,他们和楚维阳一同,缓步凌空横渡在那洞开的须弥通道之中。
并且这一刻,因为一切仅只是纯粹的须弥之力的开辟,这其中并不曾有着须弥的重叠与凝缩。
也正因此,这顷刻间,诸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便真切的越过须弥之力凝结成的虚幻壁垒,第一次以这样的直观方式,洞见了那无上自然伟力所凝聚的海眼漩涡之下的真正恢宏景象。
从那汹汹漩涡所化作的天地自然的磨盘,在吞噬着外海的诸般,进而再到那沉静海渊之中仅只是一眼看去便能够感触到的无法想象的重压。
尤其是,诸修事实上跻身神境都没有很久的时间,如是短暂的驻足,意味着神境所带来的玄妙气韵,还未曾彻底将他们昔日驻足在金丹境界时对于天地的感触消磨掉。
他们仍旧能够敏锐的对于一位金丹境界修士对于天地的体悟所感同身受。
也正因此,诸修更能够明白,昔年时曾经将道场安置在这海眼漩涡之下的楚维阳,到底在做着怎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甚至仅只是能够寄居在其间,那一切参道悟法的伊始,便已经是不知道多少的金丹境界大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证就的终末。
尤其是,而今同样随行在诸修之中,犹还有着鳐母和老螺圣这样真正还盘桓在金丹境界之中的化形大妖。
尤其是老螺圣,他以近乎恍惚的神情看着这一切,进而又看向楚维阳这里。
昔年道场安置在其间,那用己身的螺壳遗蜕所熔炼与浇铸而成的螺壳宝塔?
这顷刻间,连带着老螺圣甚至都有些恍惚之中的不真切感触,仿佛……仿佛己身的遗蜕所化成的灵物,能够有这样的境遇,已然是属于老螺圣的造化,属于他的莫大荣耀。
已云泥之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