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抟土烧邪烟
如是电光石火之间,这世外凶局最为紧迫之处似是已经度过,并且,以远超世人所想象的方式彻底的度过。
青衣道人的谋算因为道法层面本质的不谐而落空。
偏生他以古之地仙的层阶,这一朝落空,所铸就的,更是楚维阳那无上煊赫的声威!
形势变了!
但其所改变的,也仅只是这闪瞬家的形势而已了。
甚至在这顷刻间,真正的形势之关隘,早已经不在于楚维阳这里了。
伴随着邢道人登临祭坛,甚至伴随着青衣道人褪去之后,邢道人仍旧未曾消隐去身形,甚至伴随着其气韵的勃发,在楚维阳的须弥之力已经不曾朝着两界天有所映照去的时候,依循着刚刚顷刻间的锚定,这一刻,是真正百花楼主的须弥道法贯穿了弊端!
那线香仍旧未曾点燃,但是在这一刻,道人手中的青铜鼎中,那混合着暗红色血污的香灰,在这一刻似乎反而是被无形无相的焰火所点燃,霎时间,赤红的烟尘在邢道人的托举之中冲霄而起!
那烟尘之中,某种无法言语的血腥气息,某种无法言语的邪异与奇诡的气韵,甚至教寻常神境修士看去时,都要觉得渗人,觉得胆寒,觉得惊悸!
而仔细看去时,那蒸腾而起的烟尘之中,在这闪瞬间,伴随着血光与烟尘本身的兜转与纠缠,霎时间,灵光的明灭之中,倏忽间是极致玄虚的景象得以从中显照,那是两方辽阔高远的大界在相互之间的碰撞与融合的过程。
那是在须弥与万象的轰隆震动之中,无量的生灵相互之间纠缠在一起,在真正横贯一世的汹涌斑斓风暴之中,极尽癫狂的厮杀着!
山河在碎裂,层云在沸腾,几乎每一闪瞬间,都有着真正猩红的血色从斑斓的风暴之中涌现。
举世喋血!
漫天的风暴之中,甚至有着不止一位具备着肆意厮杀的古之地仙层阶的存在,在真正的死生决战之中,相继陨灭了去。
那是一整个天地的万道轰鸣之中,在太多太多的神境修士的神韵的交织与共鸣之中,齐皆陷入了纯粹的崩溃与毁灭之中去。
直至某一闪瞬间。
某种真正的震动,真正的教所有人尽都心悸的震颤,在顷刻间贯穿在天宇,贯穿在诸修心神之中。
紧接着,万道凋零,举世寂灭!
那是在道与法的根髓处,一切尽都在翻卷,血泪混同着翻卷的大界道法本质,共同演绎着纯粹的死亡与凋敝,演绎着再也无法翻卷的诡谲与邪异的森然鬼蜮。
再之后,是漫山遍野的寂灭之中,新旧两道的修士相继狼狈褪去。
甚是惨烈的一战,几乎无法计量的神境真人级数的存在,齐皆殒命在了其间,而今再回看九室玉平天界,再回看新道修士的两界天。
这甚至是万古悠悠光阴岁月之后,新旧两道都不曾得以恢复元气的重创。
这是昔年清虚空明天界在新旧两道修士的争夺之中,因为极尽惨烈一战,反而引发万道暴动,一界彻底凋亡的景象的重演与显照!
而仔细看去时,更能够看到,古法修士的人群之中,正是甚为年轻面容的邢道人,满身血污,随着诸修一同黯然撤离的过程之中,甚至仍旧有着某种额外的动作。
在那朦胧变幻的光影之中,可以真切的看到,邢道人采五行山岳,熔炼而成五色土,进而抟五色土而成线香。
那不是寻常的五行山岳,更不是寻常的五色土!
那是在一界凋敝死寂之后,道与法的本源尽都翻卷的天宇之中的五行山岳,那是满蕴着一界万象生灵,及至新旧两道无算神境修士血华的五色土!
这世上或许再没有比这更为惨烈的一场血战了。
自然而然,便也再没有比此刻的邢道人手中更为邪异与诡谲的存在了。
这才是真正教两界天诸上修感觉到惊怖的根由所在!
比之楚维阳引动着昏黄汪洋,用浊世的气韵来撼动两界天的须弥壁垒的本质,这一刻邢道人那将发未发的邪异手段,才是真正会动摇,会将古昔年是那片血战战场的诡谲与不祥彻底晕散在两界天的狠辣手段!
甚至在那场血战之后,曾经有过不止一位的神境绝巅存在的修士,对于已经万道凋敝的清虚空明天界有过很多的猜度。
在诸修的认知之中,那一界并非是寻常意义上的“死寂”,甚至并非是一般概念上的万象不存,道与法根源与本质上以毁灭为推动的翻转,是及至阴冥层面上,与寻常一界而言,完全迥异的,在太阴层面上“生机勃勃”的一界。
只是比之生机造化,于现世而言,或许意味着邪异与诡谲。
而若非是纯粹的寂灭,便也意味着那已经沉淀了不知多么久远岁月一界的奇诡与邪异,很有可能会以某种无形无相的本质,以不同于现世的须弥概念,伴随着这些线香的点燃,随着气韵的锚定,而追索向两界山,将昔年的血战在这两界天中得以延续!
这是真正教人惊怖的举措!
这已经不再是青衣道人一人监察某一片海域失利的事情了,一旦邢道人真个有所举动,今日便将会是决死一战的提前到来!
而也正是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些。
这电光石火之间,几乎新旧两道的煞星们,那些经年累月驻足在古之地仙层阶的存在们,还有已经走到真正神境超脱路上最后几步的具备有高卓战力的诸修士们,齐皆在悬空之中显照出身形来。
这一刻,仅只是隔空之间对峙着的身形,他们气息在相继的贯连、触碰、磋磨、厮杀之中,渐渐地,在这昏黄浊世的尽头处,延展出一道狭长的、淡薄的血色烟霞来。
“邢老道!汝今日动手,那便是你我诸界天在今日不死不休!”
气势愈发浑厚,愈是累积便愈是高涨,终于,在某种将将抵至了气势高涨的某种极致,某种似是彻底要从紧绷变成肃杀的临界点的时候,远远地从两界天的方向上,有着如是的声音传出。
而原地里,邢道人却仅只是轻轻地一笑。
“哈!老夫用此手段,便是要吓一吓你们,便是要教你们惊惧不安,可你们却不许拿这种话来吓我,老夫不禁吓,汝再聒噪些,许是我手一抖,这线香一点着,事情便不由老夫所决定了!
所以……好好看着!别自作聪明!也莫要多嘴饶舌!
老夫不从这百花祭坛上走下来,汝等便静静地陪着老夫在这儿站着!
站好了——!”
扫开骨粉见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