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而,在这样的镜光洞照之下,几乎仅只是顷刻间,一座切实不虚的八卦熔炉,便这样悬照在了道人的内周天中,仿佛将道人的诸相镇压,将一切五脏道宫及至周天经络尽皆取而代之。
先天白玉镜,太上八卦炉!
这先天道器,竟真个在楚维阳道法的引动之下,从道场三界的寰宇乾坤本源之中走出,映照在了道人的形神与道法本源之中。
这同样是出走世外之后,道人己身与乾坤的浑一,真正意义上的气韵纯粹之后,所能够做到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几乎顷刻间,伴随着太上八卦炉的悬照,那丝缕的不谐之所在,在被劫雷斩却,被纯粹的雷霆毁灭的力量轰成齑粉之后,在这顷刻间,复又依循着太上八卦炉的牵引,那哪怕改变了形与质,但却仍旧恒常显照出纯粹的“无何有”神韵的灰烬与尘埃,齐皆投入到了炉火之中。
便像是昔年邢老道人抟土而成线香一样。
这些灰烬与尘埃不做真正改变其真髓与本质的处理,将会成为恒常存在的污染源头,并且因为这样的“污染源头”乃是从己身的形神本质之中斩断的,其有序与无序混杂的过程之中,有序的那一部分天生与楚维阳的道法有着交织与共鸣。
其的晕散与滋养,其所广博与壮大之后的产物,将会成为恒久困扰着楚维阳道与法的真正弊病所在。
面对着这样的存在,楚维阳展示出了真正的谨慎。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灰烬与尘埃齐皆沉浸入那太上八卦炉中去的时候,先天道器之中,无物不可炼!
有序也好,无序也罢,那是道法,那是外象之中的纯粹灰烬与尘埃的本质,那便已经足够了!
汹汹的雷霆与火焰裹挟着先天八卦的无上广博与轮转圆融,几乎顷刻间,那灰烬与尘埃便在炉火之中烧去了原本的模样。
仔细看去时,那是灰烬与尘埃,在这一刻朝着纯粹的灵光化转变而去,而也正是在这一过程之中,楚维阳从及至微末的烟尘之中,洞见了无何有的本质,洞见了那有序与无序的真髓显照。
那是一部分同样纯粹与斑斓的道法灵光,另一面则是与道人所见的天宇一般无二灰暗与幽玄之所在,那是纯粹的道法有序与无序的交织。
而也正是在这一刻,汹汹的雷霆与焰火的煅烧之中,伴随着岁月与须弥力量在焰火之中的作用,宇宙辉光的晕染之下,恍若是有着某种开天辟地的朦胧无相之气韵在牵引着一样。
清者升,浊者降。
几乎顷刻间,在清升浊降的过程之中,那些自行割裂开来的两部分,那属于道法有序的那一部分,几乎顷刻间,便旋即化作了纯粹的灵犀,自炉火之中蒸腾而起,化作菁华,复返滋养着楚维阳刚刚被斩却的部分。
而同样的,几乎在顷刻间,那雷霆与焰火的交织之中,正待要将那“浊者”,那道法无序的部分彻彻底底煅烧至于虚无的时候。
忽地,楚维阳像是想到了甚么一样。
罕有的,他以己身的手段,接连刷落着法印,第一次主动掌控着先天道器的灵韵,主导着内里的变化。
于是,霎时间,交织的雷火之中,不曾有着纯粹毁灭的力量诞生,而是有着岁月之风裹挟着纯粹的先天八卦之道的气韵,回旋兜转在太上八卦炉中。
进而,下一瞬间,那熔炉之内,一息的光阴被极致的延展,而在这样的延展之中,那一切凡所有无序的存在,便这样在先天八卦之道的牵引之下,在以无序碰撞着无序。
终于,在极致的漫长,但仍旧是这一息之间的某一刹那的时候,在那纯粹的雷霆与焰火的霹雳声音,在那连绵不竭的狂风呼啸声音,甚至是那无序与无序碰撞之中,愈渐得深沉的晦暗颜色之中。
一道轻灵的恍若玉子碰撞的道音响起。
进而,是那晦暗之中,涌现出了斑斓的颜色,属于道法的斑斓颜色!
万劫阴灵难入圣
以己身所引动的太上八卦炉来生生将灰烬与尘埃之中属于道法无序的那一部分,生生用道器本质的雷霆与焰火煅烧成虚无。
这在楚维阳的眼中并不值得甚么。
这是在境界的层面上,一尊先天道器的本质,对于一缕灰烬与尘埃中的一小部分的纯粹碾压。
这不是对于无何有之道神韵的破解与化解。
这是纯粹在另一个层面的“功高欺理”。
而倘若某一顷刻间,当楚维阳所能够引动的属于先天道器的力量,已经无法在炼化的速度上赶得上那天地之间汹涌而来的无何有神韵的洗刷时,一切又待如何呢?
功高欺理者,终究要做好有朝一日被人以“功高欺理”的准备。
在这昏黄浊世里,道人己身不能超脱,那么先天道器在他的手中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效用,便恒久是有限的,而一旦有了极限,在真正无垠广博的浊世之中,一切便尽都有着发生的可能。
所以从最一开始,从楚维阳洞见了无何有之乡本质的那一刻起,道人心中所思量的,便不仅仅只是消除己身的危机,这太容易了,楚维阳修道养炼至今,那浑厚的道法底蕴,足够教楚维阳在一息间相处千百种方法,来以各自不同的曼妙抹去己身形神与道法之中的不谐。
但是他想要的不仅只是如此。
楚维阳想要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破除无何有道法的神韵,进而破除这极致广博古界的一切奇诡与邪异的本质!
只有从道法义理的层面做到了这样的事情,对于楚维阳而言,才意味着这一道不拘是以何等广博与无垠的姿态出现在楚维阳的面前,道人都能够轻易而从容的应对,不管他要面对的,到底是一丝缕的尘埃,还是惊涛骇浪也似的洪流。
唯道与法真实不虚。
道人心神恒久虔诚于至道。
而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在那闪瞬间,楚维阳主动接手了太上八卦炉的运转,当那道法驳杂,有序与无序交织的顷刻间,事实上楚维阳对于如何破除此道,尚还没有甚么灵感和思路。
但是当纯粹先天道器的锤锻,使得其在宇宙辉光的洞照之中,呈现出真正的清升浊降,当那仍旧属于道法之中有序的部分化作流光远去的顷刻间。
当楚维阳再看去时,那在太上八卦炉中沉沉浮浮的一切,那纯粹的晦暗幽光得以映照的时候,在楚维阳的眼中,这纯粹的道法无序的幽光,并非是晦暗颜色,而是昏黄颜色。
楚维阳从旧世横渡到此间,用了极其漫长的光阴,横渡了极其漫长的路程。
在这样的路程之中,楚维阳在那昏黄汪洋之中因为各种不尽相同的机缘巧合所碰撞出来的瑰丽景象之中,洞见了太多太多远远地超乎了自己想象的曼妙与瑰丽。
但是不拘是哪种景象,那一切昏黄之外的颜色之中,那是神华里一界的骤生骤灭,那是纯粹浊煞汪洋的无序相互碰撞之中,所诞生的偶然幻梦,是梦幻泡影之中的瑰丽。
那是道法。
那是九天十地。
那是万象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