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狗子,你这是在给自己挖坑。
“窈窈,你还爱我吗?”
鱼郦觉得赵璟有些变了。
自从他重伤醒来, 脾气就变得温和了许多,再也没有对她恶言相向,两人之间的相处像回到了从前, 平和安静, 有时遇上些摩擦也是赵璟先让步。
寻安在鱼郦的照料下正一点点长大,赵璟并没有兴兵围攻蜀郡,他向鱼郦再三保证不会杀雍明,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尽如人意。
鱼郦想, 这样日子继续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有时也会有一阵没由来的怅然空虚。
转过年来,天启二年二月初九,是北郊大祭的日子。
一大早,赵璟就穿上了十二章海水江崖纹玄色龙袍,戴上祭祀的十二旒平顶冠, 鱼郦为他配上绣绶、玉玦和鱼袋。
赵璟握住鱼郦的手, 平摊开极细致地看, 掌心的疤在数月的保养下已经很浅了,他想, 只要让他的窈窈继续过安稳的好日子,用最好的药,吃最好的补品, 迟早有一天会一点痕迹都不见。
就像他们之间的裂隙, 正越来越小。
他亲了亲她的掌心,温柔道:“你今日不要出门,外面不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管, 崇政殿禁卫森严, 你在这里很安全。”
鱼郦知道, 今日是越王赵玮的忌日。
早先几天萧太后就吵着要为赵玮开祠立祭,被赵璟驳回,她又要在宫内办道场,请相国寺的僧人在百寿堂诵经。
太上皇死后,萧太后很是消沉了一阵,身边的心腹荆意自尽,又受赵璟打压,再没有从前的精气神,终日把自己关在慈安殿里,很少出来。
她说要办道场,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赵璟就随口答应了。
鱼郦颔首:“我知道,我不会出去的。”
赵璟揽过她,轻啄了一下她的面颊,不舍地说:“等着我回来。”
他一走,乳母就把寻安抱了过来。
寻安已经会爬了,他随了赵璟四肢纤长有力,在崇政殿的毡毯上爬得飞快,乳母在一旁夸赞:“小殿下是习武的料啊。”
鱼郦弯腰看护着他,笑说:“才一岁多的孩子,说什么习武。”
自从寻安到了她的身边,她就希望时光能过得慢一些,让寻安在这无忧无虑的童年里待得久一些。诚如赵璟所言,世事多艰,长大了就会知道多少坎坷险阻、多少悲欢离合正等着他。
鱼郦看着寻安稚嫩的面庞正出神,宫女来禀,说萧崇河求见。
萧崇河如今官拜尚书台左司郎中,时常出入御前,鱼郦伴驾时倒是在崇政殿见过他几回,但天子面前不便多言,多数是寒暄几句便匆匆擦肩。
这一回萧崇河带着萧婉婉一起来了。
萧婉婉今年十九岁,尚未出阁,这在京中贵女已是罕见,朱氏这些年卯足劲儿要让自己的女儿攀高枝,先是进宫无果,后又觅了几桩好婚事也不顺,又遇上太上皇驾崩,京中勋贵需守一年国丧,便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再见这小妹妹,鱼郦发现她不似从前张扬,穿着伽罗轻缎褶裙,挽素色披帛,低眉顺眼地跟在萧崇河身后唤她“长姐”。
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仇怨,闺中时至多有些口舌之争,历经沧桑后的鱼郦看得开了,也不与她计较,只让他们坐,让合蕊上茶。
萧崇河说家中给他定了门亲,对方是尚书右仆射的孙女林氏,温婉秀气,识礼大方,双亲和萧崇河自己都很满意。
鱼郦笑说:“日子过得真快,阿弟竟也要成亲了,到时我一定备一份大礼。”
萧崇河的耳廓有一点红,羞赧道:“怎么也得等国丧过去之后,阿姐勿要取笑我。”
鱼郦又打趣了几句,见萧婉婉一直陪着他们笑,却自始沉默,不禁问:“婉婉,你近来如何?”
萧婉婉没想到她的长姐会主动与她说话,略一愣,道:“我都好,多谢阿姐挂念。”
说完,她看了眼萧崇河,各自把眉眼垂下。
鱼郦觉出有事,便追着萧崇河问。
萧崇河忖度良久,道:“父亲也为婉婉定了一门婚事,对方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曹墨。”
“曹墨?”
殿前司为皇帝近身卫士,护卫宫中殿陛,鱼郦见过几回曹墨,讶异:“他看上去至少要三十多岁了,竟没娶妻吗?”
萧崇河道:“妻倒是娶了,只是与父亲一拍即合后,立即回家休妻,他的妻是他贫寒时娶的,正儿八经的糟糠之妻,不堪此辱,于厅堂悬梁。”
鱼郦拍桌怒道:“这等薄情寡义的小人也配在朝为官!”
“他手握殿前司二万精锐,掌天子宿值,父亲很看重,才不管他是不是有情义。”萧崇河如是说,温雅的面上浮掠起淡淡的嘲讽。
萧婉婉擦点面颊上的泪,扑通跪倒在鱼郦腿边,抓住她的裙缎,吟吟哀求:“从前都是妹妹的错,我不该肖想表哥,与姐姐别扭。只是如今妹妹已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实在不愿嫁曹墨,求姐姐帮帮我吧。”
鱼郦任由她哭泣,良久才轻扯了扯唇角,讥诮:“又轮到你了。”
好歹自诩清流门第,没想到萧家的女儿都是用来卖的。
鱼郦低凝萧婉婉,“你起来。”
萧崇河将梨花带雨的萧婉婉搀扶起,“阿姐,父亲如今说一不二,能阻止他的恐怕只剩下官家了。”
鱼郦心想,官家凭什么阻止呢?管天管地也不能管着臣下联姻,这等小事就不用惊扰赵璟,她就能办了。
她道:“你们先回去,过几日我回家省亲,崇河,你出面把殿前司都指挥使曹墨约到家里来,我要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