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平观察了?她一会儿,笑:“真的,你可?以自信一点儿,不?要总觉得别人夸你是在故意?说漂亮话给你听。说真的,有的人虽然生下来就有着很多不?错的资源,但是个烂苗子就是个烂苗子,除了?败家什么?都不?会。有的人虽然出身草根,但是天资聪颖过人,努努力加把油,就总能看到风雨后的彩虹。阿姨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看人眼光很准的,从来都没?有出过错,我说你以后可?以,你就可?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明白吗?”
赵华平不?愧是一块老姜,眼睛也?确实是毒辣,和姜炙一样,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孟凭歌的一些本质。这母子俩是真的厉害,总让人有种只要在他们?面前站着,就会出现穿得再厚实也?都跟裸着没?什么?两样。
再有就是,赵华平说话的语气也?让人很舒服,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鼓励起人来时,更是力量感十?足。难怪姜炙的自我独立性会那么?强。果然,那句话是有一些道?理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动。
一个人的爸爸妈妈是怎样的,光是从那个人身上携带的气质就能看出来了?。有时候,拥有一个好的出生和一双开明的父母,是真挺重要的。
孟凭歌抿着唇,轻轻点头:“好的,谢谢阿姨,我记住了?。我会相信自己?的!”
她也?希望事情能够如此。她已?经失败了?许久,迫切地需要做出个什么?事情来安慰自己?。
赵华平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欣赏:“那就好。你尽管加油。”
孟凭歌想了?一下,又说:“那,阿姨,您怎么?突然过来这边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姜炙该不?会都不?知道?赵华平过来了?吧?否则,姜炙应该是会发消息跟自己?提个醒的,不?会什么?都不?说。
赵华平换了?个坐姿,说:“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出去玩了?回来路过晟城时,突然觉得有点儿累,又想到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姜炙了?,就过来歇歇脚,顺便看看他。”
“原来是这样。”孟凭歌话音一落,她提前定好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孟凭歌连忙取出手机,将闹钟关掉。
赵华平笑:“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孟凭歌看了?眼时间,点头:“对。阿姨,我爸今天生日,约了?我吃饭,我现在得收拾收拾赶过去了?,就不?能陪您了?。”
赵华平朝她往外扬了?下手:“没?事,你去吧,陪爸爸过生日比较重要。”
“好。”孟凭歌点点头,转身进了?洗手间,准备随便打?理一下,等会儿好见人。
打?开洗手间的灯,孟凭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唇角浅浅地勾了?起来。
赵华平,好像还挺喜欢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自恋了?。但,假如赵华平不?喜欢她的话,应该就不?会花时间给她说那些了?吧?作为一个有钱有权的人,凭什么?要她一个臭打?工的呢?
她们?之间,应该还挺有眼缘的?
想到这些,孟凭歌又甩了?下脑袋。不?是,她怎么?突然就想起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了?呢?搞得就好像自己?以后是要嫁入姜家一样……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麻利地收拾好脑子里头的种种思绪,孟凭歌舒出一口气,对着镜子梳完头,又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用纸巾将脸上的水渍全部擦拭干净,她涂上一层厚厚的保湿面霜,又涂上一层水润的唇膏,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巴,仔细打?量着自己?目前的形象。
等一切准备妥当?,孟凭歌将唇膏放进包中后,整理了?下领子处的围巾,终于关上灯,走了?出去。
由于赵华平这会儿正窝在沙发上打?电话,孟凭歌没?有弄出多大动静,只是用唇语跟她讲了?一下自己?要走了?,就在赵华平的微笑之下走到玄关处,取出鞋柜里头的鞋子,蹲下身认认真真地换了?起来。
就在她换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了?赵华平的电话内容:
“什么??她儿子要和那个收银员结婚?厉害了?,她儿子怎么?老是喜欢那种姑娘?不?是洗盘子的就是当?收银员的,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觉得你的直觉没?有错,那姑娘十?有八九就是看上他钱了?。”
“现在的很多丫头是真的厉害,别的本事一点儿也?没?有,吹枕边风的功力却不?是盖的。你儿子悠着点儿吧,从小就识人不?清,到时候别又给骗了?。”
“这两个人悬殊也?太?大了?,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
赵华平在电话里头说的内容,就像是容嬷嬷手里头的针,一下一下地戳在孟凭歌的心上,令她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地垂下了?头,直直地盯着脚上的鞋,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她这双鞋买了?挺久,一直舍不?得换掉,但又觉得看得有点儿腻了?,于是最近给它换了?一双新的鞋带。换鞋带后,这鞋还没?穿过几次,以至于那鞋带看上去仍旧胖乎乎的,还挺漂亮。
孟凭歌系着系着,就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
孟凭歌站起身来时, 赵华平还?在继续和人打电话。孟凭歌没有打扰她,轻轻打开门,悄悄走出去, 将那聊天?声关在了里面。
在门前伫立半晌,孟凭歌挪动脚跟, 转过身面向那片宽广的庭院, 打心底里莫名滋生出了种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世界中的感受。
明明外面刮着风,明明皮肤上也能够敏锐地觉察得到那种刀子划过般的犀利感, 偏偏脑子里头就是充斥着大量的木然, 好像所有神经都被大量的冰霜封住了似的,与?这世界短暂地失去了联系,麻痹到她难以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直到脸颊两边的发丝被鬼哭狼嚎的风掀开,一块儿小小的杂物翻滚着奔来砸中了她的下眼?睑,孟凭歌才?从走神的状态中被唤醒。她揉了揉眼?睛, 掖好缠绕在脖颈处的围巾, 遂低下脑袋, 急匆匆地跑进车库,拉开车门矮身坐进了车子里头。
晟城今天?没有下雪, 气温却并没有因此而往上攀升,反而因为周遭正在化?雪的关系,整个世界又被拉扯着坠入了更为深刻的寒气之中, 就连车里头的座驾,都被一层化?不开的冰冷给牢牢包裹着, 渗人得?紧。
孟凭歌发动车子后, 便朝着和孟军约定好的那家云水饭店开了去。手?里头有事要做, 精神得?集中到路况之上,倒是可以暂时性阻止她去胡思乱想。
今天?是工作?日, 加上目前不是旅游季,路上路况倒是还?好,鲜少堵塞,顺滑程度堪比刚通过的下水管。没过多大会儿,孟凭歌就在导航的指引下抵达了云水饭店。
找到车位将车子停靠好,孟凭歌打开车门从里头下来,看?了眼?周遭的一切,正打算进饭店,注意力却忽然被旁边房檐底下的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给拉住了。
男方高?高?大大,穿戴方面正经严肃,品味不凡,看?起来是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女方面容精致,眉目艳丽,在人群之中格外亮眼?,这会儿却已经不顾他人目光,正在同男方置气。
男方伸手?拉了下女方的手?,说:“消消气,我妈她就是说话比较直,你不要往心里去。”
女方情绪十分激动,将手?臂猛然一甩,朝他大吼:“我不要往心里去?你凭什么要我不往心里去?你妈都那样骂我了,说我就是一个攀高?枝的野山鸡,我还?不能发怒?!”
男方皱着眉:“我没说你不能生气,但你生气也得?看?一下场合吧?在场那么多说眼?睛都看?着,你突然就摔筷子走人了,你要我妈的脸往哪儿搁?”
女方翻了下白眼?,情绪越发激动,似哭似笑:“所以呢?就你妈有脸,我没脸是吗?你妈的脸是脸,我的呢,我的是毛肚吗!少拿那种上位者的姿态来高?高?在上地看?着教?我做人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全家人一直都看?不起我,嫌弃我爸妈嫌弃我,你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过人吧!是的吧?!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女人最后那句话,吼得?孟凭歌身体一颤。
孟凭歌没有再?继续看?下去,避之不及地转过头来,握住被冷风吹得?冰凉的门把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