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姜炙没再说话。
在?自动玻璃门朝着两端撤开的瞬间,寒风从?外头翻涌着进来,将孟凭歌的发丝吹开,令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真是?太?刺激了?,就像是?刚蒸完桑拿就被人按着做了?个冰桶挑战似的。
她?浑身上下都被鸡皮疙瘩给覆盖完了?。
拿起手机打开,孟凭歌指了?下前方:“那家?专门卖伞的店就在?前面一百米,不远,我们直接走过去吧。”
姜炙点头:“哦。”
进了?那家?店以后,孟凭歌立马被里头琳琅满目的雨伞款式给惹了?个眼花缭乱。不愧是?网民推荐的店子,风格众多,色彩丰富,足以满足各个人的喜好。
姜炙随便扫了?几眼,摸一下这个,看一下那个,面上始终有些心?不在?焉。
孟凭歌拿起一把浅蓝色的伞看了?下,微微笑了?起来。她?决定了?,就它了?。
选定以后,孟凭歌就拿着它去收银台付了?账。
姜炙看着她?从?收银台旁转过身后,终于忍不住问:“所以,你想恋爱了??”
孟凭歌正捏着伞欣赏着,听到姜炙的问话,转头望向他:“哎?”
姜炙跨出?门:“刚刚不还有人要给你推什么?帅哥的微信名片么??”
孟凭歌脑子里马上浮出?了?张云的身影:“你刚刚看到了??”
姜炙点了?下头,牵着莎莎慢悠悠地?走着:“刚好撞见。”
孟凭歌捏紧伞,脑子里的思维瞬间打起了?架:“额……她?就是?喜欢做媒。她?一直都那样,热情得不得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再多说什么?,气氛变得格外安静。
莎莎时不时停下来嗅一下路上的枯叶,姜炙低头点燃了?一支烟。
孟凭歌时不时扭头瞟狗一眼,又看他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这天气比起平日来,要阴沉许多。明明现在?不过才三点钟,天上就好像被人给拉了?阴网,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霾,连旁边的红色电话亭都不再色彩鲜艳。
就在?这时,姜炙忽然停住了?脚,转头望向她?,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目光深邃地?问:“那你现在?,想谈了?吗?”
“哎?”孟凭歌大脑忽然死机。
“嗯?”姜炙夹着烟抬脚迈向她?,继续问。
孟凭歌脑子突然一下炸开,后退一步,吞吞吐吐:“我……”
这时,姜炙捻灭烟头,丢进旁边垃圾桶的灭烟区,抱着手臂,将孟凭歌怼到了?电话亭边:“我就直说了?吧,孟凭歌女士。”
“嗯?”孟凭歌肩头一抖。
姜炙扬眉:“不管你想不想谈,反正我想谈了?。”
“啊?”孟凭歌完全石化。
姜炙定定地?看着她?:“所以——你要不要给我个名分?”
孟凭歌注视着他,大脑倏地?一下炸开,像是?出?现了?漫天的烟花,使得她?整个思维都停滞了?下来。
姜炙这句话,是?,是?什么?意思?他,难道,难道,是?在?对自己告白吗?!
瞳孔蓦然睁大,在?心?脏加速中,孟凭歌不知不觉地?攥紧了?手里头的伞。
“什?, 什么名分?”冬季的风太凉,孟凭歌的嘴唇都已经?被冻僵,说话变得比先前更磕巴, 脑子也不灵光了,神使鬼差反问一句:“凭, 凭什?么?”
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蠢。除却蠢外, 还很莫名其妙。她的脑子大概是被冷空气给吹成筛子了吧,姜炙可是在向她告白, 她竟然会?这样子问。
孟凭歌想要开口说点儿什么, 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姜炙倒也没恼,只是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凭我年轻有钱体力好。”
此时他俩挨得格外近,他独有的温热气息拂开冬日?里的寒气, 无比轻柔地落到她素白的颈间, 惹得她忽然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软意?渗透四肢百骸。
她的脑子比起先前来,好像宕机得更加厉害了, 快要转不动了。
同时,她又有点疑惑,眼下这一切, 真的是真实发生的吗?姜炙向她表白了?这难道真的不是在做梦?她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做梦了。
“以及……”姜炙认真至极地说:“凭我想要照顾你, 一辈子。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最大的要求就是, 希望你能够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不为所有繁杂的事情劳心。只要你不想长大,你就可以做小孩子, 做多久都可以。”
他将这些话说得很轻,轻得就像是一片晶莹通透的雪花。
孟凭歌倏地抬眼,呆呆愣愣地看着他,有一股隐隐约约的酸意?自她鼻间缓慢浮出,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她的眼眶亦泛出一层浅淡的红,发起了一丝浅浅的热。
在她的成长生涯中,还没什?么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哪怕是林广莲,对她说得最多的也不是“我会?好好照顾你”,而是“妈妈太?废了,没有什?么能力,你得靠自己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者无意?,这些话也是实话。但正是由于这些话的出现,导致她在成长过程中,再怎么磕磕绊绊,也还是会?咬紧牙关不求他人?,只靠自己。
所有人?都在盼着她快点长大成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眼前这个男人?却告诉她,她可以不用长大。
孟凭歌耳朵变得越来越热,鼻尖变得越来越热,脑子也变得越来越热了。
好丢脸,她好像要哭了。她仓皇地垂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没能忍住。在她的低头的那一瞬间,眼泪坠落。
吸了吸鼻子,孟凭歌再也忍不住,突然向前一步,一下子扎进姜炙怀中,将脸颊贴在他胸前,同时用力抓紧了他衣裳的布料,手指指骨用力到了发白的程度。
冬季天寒地冻。绿化带两旁矗立着枝干狰狞的树木,街道行?人?稀稀疏疏,车辆来来去去,被刻画出了一副萧条的景致。莎莎却像一轮暖日?,扭头望着那相拥的两个人?,露出了憨态可掬的笑容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