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尾音轻轻带颤的献祭。
往常藏矜白兴致缺缺,但今天心底那种奇怪的恶劣想法又开始发酵。
他停擦拭动作,任由发尾的水渍染湿肩头,目光从鹿嘉渺的脸上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上,藏矜白开口问,“你想吗?”
“我、我……”鹿嘉渺特别紧张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结巴,藏矜白尾音略扬的提问在这样的氛围下,莫名显得有些暧昧,瞬间脸蛋爆红,语无伦次,“先生想……我就可以的。”
“会很疼。”藏矜白道,“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鹿嘉渺立马摇摇头,柔软的发丝轻轻飘起又落下。
藏矜白静默看了他两秒,然后抬起尚带着水汽的手,揉了揉鹿嘉渺的头发,“乱想什么,睡觉。”
从这个小孩儿出现,到莫名其妙的仰慕,鹿嘉渺身上有着很多藏矜白好奇待解的奇怪。
看不出所图,但永远乖巧听话。
仿佛真的,所图是他。
藏矜白喜欢解决问题,让乏味死寂的生活在一串串严密的逻辑中,走向他预设的宿命。
但现在,他的预设好像出现了一些偏颇。
有人在尝试证实一个他最为否定的命题——不离不弃。
血脉都能切断,更何况是一些只靠皮囊肉体多巴胺维系的短暂关系。
鹿嘉渺洗漱的动静小,还因为这扇单向玻璃门,能清楚看到藏矜白,总觉得自己是在被人面前裸奔一样,连水流声都不敢开太大。
等洗完,拿起浴室的浴袍的时候,更是一时无语凝噎……因为是情趣房,所以大多数设备是为不穿衣服设定的。
偶尔出现那么件衣服,一定有点它的独到之处。
鹿嘉渺挂上那条睡裙——对就是挂上!两条系带牵着快滑得不行的绸布,稍微动动就能掉下来。
鹿嘉渺回头看了眼露到蝴蝶骨以下的后背……要不是要和别人睡,这澡不洗也罢!
有些事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的小裙子鹿嘉渺就穿得十分熟练了,出来见藏矜白在打电话,泥鳅一样悄无声息就钻进了被子里。
床宽大冰凉,比上面铺的绸质床单还丝滑,稍微有点动作就能像起水波一样波动起来。
身侧钻进个温软身体,动静还不小。
藏矜白目光往他肩头滑落的黑色细带上扫过,然后转头对视频那头的人道,“他睡了,晚宴的事等他醒再问。”
“睡了啊?”听筒那头传来个和蔼的老人的声音,一听就喜不自胜,“那奶奶就不打扰你们了。新闻我都看了,小孩儿长得好乖,一定带回来给奶奶看看。”
“嗯。”藏矜白应下。
“好好对人家啊,”藏老太太道,“跟他说来了奶奶还有礼物。”
“嗯。”藏矜白目光示意藏老太太身后的护工,“您好好休息。”
电话挂断,藏矜白侧目看着身边这个眉头拧紧装睡的小孩儿,装睡那么失败,情真意切倒演得像模像样。
他抬手把被子拉起一点,盖住了慌乱中鹿嘉渺没来得及遮住的肩头,然后转头看回了平板。
“……”漏风的肩膀被挡住了,但鹿嘉渺却半分睡意没有。
可能今天太开心了,大脑皮层活跃过剩,并不想进入休息状态。
他就这么拧着眉严肃装睡了十五分钟,眉心都拧酸了,还是选择了放弃,他睁开眼,侧头看向正开着一盏很微弱的灯在工作的藏矜白,小声开口道,“先生……”
“嗯?”藏矜白目光不转,但回应了他。
“刚才是奶奶吗?”
“嗯。”
“先生替我谢谢奶奶的礼物。”
听到这里藏矜白转头笑道,“谢什么?”
“谢……”鹿嘉渺后知后觉回想起关于礼物的故事!
总不能谢喝成醉鬼跑去藏矜白房间撒泼还对他上下其手吧?
真是失策。
鹿嘉渺兀自往被子里又藏了藏,把多嘴的下巴都遮住了才闷闷道,“……就是谢谢。”
“嗯。”藏矜白不再逗他,转回头接着看东西。
“先生,”又半晌后,鹿嘉渺再次开口,“也谢谢您。”
“今天我很开心,我从没想过我能遇到羌爷爷这样的大艺术家,他还能教我学东西。”鹿嘉渺道,“我向来觉得知足常乐就好,不敢有太多愿望,但先生帮我实现了……可我又没有什么能感谢先生的。”
藏矜白滑动着屏幕的指尖搭在边缘,不再动,而后像想到什么,缓然侧过头,“想感谢我?”
“嗯!”鹿嘉渺点了下头,头发在枕头上蹭得炸乎乎的。
“嗯……”藏矜白若有所思道,“我的确遇到了个麻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