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依言双手奉上。
宁濯缓缓将纸条展开,见到上面漂亮的簪花小楷,呼吸猛地一滞。
祁俞一看自家殿下狂喜中夹着酸涩的神情便知那纸条是宋娴慈写的,眼瞅着殿下视若珍宝般将纸条卷起,幽幽叹了一口气。
宋娴慈又养了几日,总算好些了。兰瑾做了一桌好菜,直让自家小姐吃得眉眼弯弯。
刚用完膳,就见老夫人房中的丫头过来,说是老夫人找她过去。
宋娴慈心里一咯噔,面上却笑得娴静,温声应下了。待人走后,她看向阿涓:“把你吃饭家伙拿来。”
阿涓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用金针扎入宋娴慈身上的三个穴道,片刻后再抽出。
宋娴慈这才起身,带着阿涓和兰瑾去了老夫人院里。
只见老夫人面色红润,乐呵呵地拉着她到自己对面坐下,连吴顾氏都只是让坐在下首。
宋娴慈推脱不过,便依言坐下,身子侧向老夫人,一副乖顺听教的模样。
老夫人先是满脸担忧地询问了宋娴慈身上如何了,是否还有病痛,再是好生感激了一番儿媳寻医之恩,又是要给千年老参又是要给绝世珠宝的,然后才一副犹犹豫豫不好言说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瞅着她。
宋娴慈眉心一跳,烦闷顿生,当下只作不知。
老夫人暗恨这儿媳平常一副通透明理的模样,今日眼看着婆母使眼色竟一言不发,只得豁出老脸同她说,要给儿子纳妾。
话音一落,老夫人和吴顾氏便偷偷去看宋娴慈的脸色,只见她沉吟片刻,温声说此事还需同顾寂商量。
老夫人一听便知她不愿,心想天底下有哪个做娘的给亲儿子纳妾要看媳妇脸色,眉头一竖便要责骂,却见宋娴慈一张俏脸渐渐发白,顿了一顿,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娴慈笑了笑,艰难道:“无事,再休养几日便好了。”
儿媳脸色实在难看,老夫人想到她是为着自己才落得这般田地,脸皮再厚也不好继续揪着她说纳妾的事,便只能捏着鼻子让儿媳回去好好躺着。
只是在宋娴慈临走前,老夫人说要给主院添置几个丫头好好伺候她。
宋娴慈当然听出来婆母的意思,却也不急不恼,谢过婆母的赏赐便告辞离开。
路上兰瑾担忧道:“夫人,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若真要给将军纳妾,您也不好拦呀。”
宋娴慈淡淡一笑:“先看看将军怎么说吧。”
阿涓在一旁咬牙切齿:“若是这群没良心的真要塞人进来,小姐你可得硬气点,大不了和离!”
兰瑾急道:“还没回院子呢,你小声点!”
“没事,让她说。”宋娴慈笑了笑,“大不了我们一起被赶出去。”
回了主院,宋娴慈在内室静坐到日头落山,终于等到丫头通报顾寂回来了。
顾寂在院门外没看见妻子等待的身影,以为她仍是下不来床,疾步走到里头,却见妻子面色正常地端坐在桌旁,当即心里涌上一分怪异:“阿慈,你怎么了?”
宋娴慈不语。
顾寂转头问阿涓:“你说。”
阿涓便一五一十地说了。顾寂听得心里一揪,有些紧张地去看宋娴慈,见她没有半点不豫,一时间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心酸她竟不吃醋。
他想了想:“母亲若再提起,你便说是我不肯。”
宋娴慈看着他:“若婆母要我劝你呢?”
“你便说日日都在劝着,我也会同母亲说清楚。”
宋娴慈接着问:“若是婆母因此生气,要立规矩,那我该如何?”
顾寂沉默下来。自古每家新妇入门,婆母都是要立规矩的,罚跪罚站,抄女则女训,都是常有的事,他这做儿子的碍于孝道也不好拦着。岳家权势又大不如前,没有能给妻子撑腰的人。
许久,他皱眉道:“你对我顾家付出良多,母亲不会这样对你。”
宋娴慈听罢垂眸,低声道:“将军累了,先用膳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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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即位◎
主院对外称夫人病还没好全, 老夫人那边也不好再找她说话。
但宋娴慈知道,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老夫人担心一朝圣上驾崩, 国丧期间不得纳妾,定是忍不了几日便要逼着她点头同意妾室进门。
连沈不屈都过来悄悄问她, 要不要给老夫人药里的神草换成毒草使其重新下不来床,便顾不上主院这头了。
宋娴慈拒绝了,担心损了沈不屈的阴德。况且如今她顾不上这点家长里短的事,一心只担忧着宫中局势。
阿涓忽然进来, 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张纸条到她手里。
宋娴慈面色如常地走到里间, 轻轻展开,看见上面写着两行飘逸绝伦的字:
“我欲假死诓骗四堂弟, 若听闻我死讯,切记保重自身,勿忧勿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