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娴慈身上只余一件兜衣,她弯下腰,娇躯弓成一个极柔美的弧度。
她迅速解开膝盖上包扎好的布条,一双玉白纤手在宁濯反应过来之前触及伤处。
稍长的指甲此刻像是利爪般对准那两片青紫。她淡笑着抬眸:“陛下,你真的没中蛊吗?”
宁濯已无瑕去管她称呼自己什么,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指甲:“我发誓我没有!你快松手!”
“那请陛下以娴慈性命发誓。”宋娴慈声音清冷,“若陛下仍是骗我,娴慈明日便暴毙身亡。”
“不许说这种话!”宁濯气得脸色发白,“天底下哪有女子逼着男人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的?你若是不信,我用我的性命起誓就好了。”
“在陛下心里,娴慈之命怕是比陛下之命重要许多。”宋娴慈低声道,“陛下若说的是真话,为何不敢以此为誓?”
“我是不敢。”宁濯声音发抖,“可是娴慈,你须知这世上不仅有正直讲理的神佛,还有以人痛苦为乐的妖魔。我虽说的是真话,但若以你之命起誓,被妖魔窥见我的心意,当真将你性命收走了,那该如何是好?”
宋娴慈静了许久:“那便别发誓了。”
她笑了笑:“直接问应该效果也差不多。”
下一瞬,她定定地看着宁濯,双手下了力气,指甲狠狠掐着青紫的皮肉。
居然不怎么疼,她皱眉,或许是宁濯敷的药止疼效果太好。
还好幸好自己这娇嫩皮子不错,总能吓到宁濯。
宁濯倒吸一口气,仿佛疼的是自己。他过去欲制住宋娴慈,却听她大声喝止:“别过来!”
他看见宋娴慈掐着自己膝盖的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胸膛如被豁出一个大洞,疼得他几欲跪在宋娴慈面前。
于是他真的就这么跪下来:“你松手,宋娴慈,你松手。”
在他的声声哀求中,宋娴慈轻轻地笑了笑,柔声问他:“现在,陛下可否告知娴慈,你,当真没中蛊吗?”
◎娴慈,别用自己惩罚男人(一更)◎
宋娴慈静静等着。她猜想宁濯定会又急又心疼地立时做出反应。
她等的就是他着急到极致时的回答。
他是帝王, 若想欺骗她,简直易如反掌。无论她找谁去求证都无用,只能通过他最真切的反应去判断。
可她却发现事情发展和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
宁濯似乎……在生气?
如果他所言是真, 被骗的是就是自己,他为什么生气?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 一个高大身影就朝她覆来,接着双手就被紧紧攥着高高抬起。
宁濯将力道控制得很好,既不会弄疼她,又让她无法挣脱。
宋娴慈皱眉:“放手。”
宁濯弯下腰与她平视, 眼底压抑着怒火:“为何要伤自己?”
宋娴慈平静道:“除了我自己, 我不知你还有什么其他在意的。就算有,也远没有用自己来威逼你来得方便简单。”
宁濯看着这样的她, 心里涌上一丝荒谬,正要跟她说什么,低头看见她膝盖上的伤, 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腾出一只手去拿旁边放着的那根为她包扎时多出的布条,缚住了她的双手,再将薄被裹在她身上。
然后便出去端水拿药进来,为她重新清理包扎。
宋娴慈看着他专注又如被寒霜覆盖的神情,竟莫名不想再追问。
宁濯打好结,再把她手上绑着的布条解开,淡淡道:“正好你把衣衫脱了,我就抱你去擦擦身子吧。”
宋娴慈一愣, 还没开口说答应或拒绝, 就被扛进了净房。
宁濯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 替她擦了三遍身子才又抱回来, 为她穿好里衣。
宋娴慈端坐在榻上,觉得此刻的气氛诡异到令她无所适从。
她觉得自己像是从问责方变成了过错方,而对面坐着的宁濯则是在酝酿着教训她的话语。
宁濯终于开口了:“宋娴慈。”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连名带姓叫她,第一次是方才她自虐时。
但那次是他心疼极了时带着恳求喊出来的,这一次却很冷静。
宋娴慈于是真的生出一分异样的情绪来。
像是愧疚,像是委屈,又都不像。
宁濯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脸:“别用自己的身子去惩罚一个男人。”
他声音很轻:“就算是我也不行。”
宋娴慈美目怔然。
宁濯倾身上前紧紧抱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慢慢教她:“你若想逼我,可以寻机扯下我系在腰间的玉佩,你知道的,翠色那块是我母亲遗物,白玉那块是你赠我的定情之物。你随便抓哪块都成,若我不说真话便摔碎。这是第一个法子。”
“第二,你可以像刚醒之时那样不同我说话,日日夜夜冷着我,在紫宸殿照常吃饭睡觉,那样我自己就会想法设法证明给你看我没中蛊。”
“第三,你可再狠一些,搬去棠梨宫住,甚至出宫。你只要冷下脸来,我就拦不住你,那样我连一日都撑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