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寂笑了笑:“对。”
宁濯沉默须臾:“朕不杀你。”
顾寂一愣,只见宁濯面色沉静,继续说道:“朕会将你全家流放至西疆,但无需被劳役,你便同你的母亲与长姐幼妹一同在西疆安稳度过余生。”
宁濯看着他:“这样的结果,顾卿可接受?”
顾寂不敢相信地看了他许久,忽像是想明白了原因,大笑几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陛下这是担心若杀了我,娴慈毕竟与我夫妻一场,不是全无情分,一旦知道了会与你生嫌隙?”
“前些时日我确实是这般想的。”宁濯缓缓道,“但如今我知晓了娴慈心意,已不怕这些了。”
顾寂看着他提到宋娴慈后骤然柔和的眼神,一颗心狠狠揪了一下。
知晓娴慈心意?什么心意?
宁濯接着说:“朕不杀你,只因你守护北境多年,于社稷有功。纵然有错,却过不掩功,朕该给你一次机会。”
顾寂眼中渐渐生了热意,眼泪滚滚而落,良久,抬头颤声道:“臣……想再见娘娘一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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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说,不见◎
“臣……想再见娘娘一面。”
此言一出, 整个殿内落针可闻。肖玉禄紧张地去看宁濯,却见他神色镇定,似乎并无怒意。
这片死寂伴着帝王的威压蔓延开来, 愈发迫得人喘不过气。
顾寂明知自己全家的命都握在宁濯手里,明知自己不该触怒他, 却仍是以头抵地,扬声重复了一遍:“请陛下允准臣再见娘娘一面!”
一别数月,他夜夜孤枕难眠,偏偏主院每一处都似有她的影子, 想要搬离却又舍不得这处她居住过的院落。
他只能一边忍受如撕裂般的疼痛, 一边留在原地,守着他与娴慈的回忆。
他想念得几乎着了魔, 可娴慈在宫里,有宁濯在,他根本没机会见她。
就让他见一见娴慈, 见一见她, 否则自己恐怕真的会被这无边无垠的思念缠绕至死。
顾寂缓缓闭上眼,在心里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宋娴慈的名字,仿佛这样可以好受些。
不知过了多久,帝王终于开口:“肖玉禄。”
肖玉禄忙道:“奴在。”
宁濯静了须臾,才吩咐道:“去问问皇后,若皇后愿意见顾将军,就请她过来。”
肖玉禄躬身应下,退出了御书房, 往紫宸殿去。
顾寂紧绷着的肩头终于松弛下来, 脸上也终于绽出一个笑来, 却红了眼眶。
宁濯垂眸看了眼跪着的顾寂, 皱眉道:“起来吧。”继而转头吩咐宫人赐座。
顾寂愣愣地被宫人扶起落座,有些疑惑宁濯为何如此好心,须臾后又蓦地记起,宁濯自即位初就被称作仁君。
也对,当初在南境军营遇火,也是宁濯将他救了出去,甚至为他挡了那根砸下来的横木。他扪心自问,若换作自己,恐怕做不到如他这般毫无保留地去救娴慈的新欢。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那时候娴慈还是他顾寂明媒正娶的妻子,痛苦难抑的是宁濯;如今娴慈二嫁,痛苦的便成了他。
他心里发疼,直疼得他弯下了腰,看到了身上那件肮脏的囚衣,这才记起自己如今有多狼狈不堪。
娴慈爱洁,别脏了她的眼。
顾寂眼神柔软,出言恳求宁濯允他去沐浴更衣。
宁濯静了静,终是点了头。
顾寂便立时跟着宫人去了偏殿的净房,担心宋娴慈久等,便洗得极快,换上宫人给的一身青灰色长袍,将头发好生梳理束起。
可惜不能将头发也洗了,毕竟将湿发绞干要废好久。
他让宫人看了看自己,听到对方说他身上再无不妥,才笑着走回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正好肖玉禄也回来了,可却没有娴慈的身影。他抿着唇,正欲发问,就听肖玉禄对宁濯说:“启禀陛下,娘娘说,不见。”
顾寂的胸口如被这句话豁出一个大洞,当即煞白了脸色,怒道:“不可能!”
他与娴慈夫妻一场,娴慈当初对他那么好,那么体贴,就算宁濯当时仍惦记着她,她也从未有过半分逾矩,事事以他为重。
这样爱他的娴慈,如何会不肯见他!
定是肖玉禄揣摩圣意,知道宁濯定是不愿让他与娴慈再有瓜葛,怕娴慈记起当初与他的恩爱时光,才故意没有去问娴慈!
肖玉禄脸色不豫,却依旧客客气气地说:“顾大人,娘娘确实是不愿见您。娘娘还说了,若只让奴才带回这一句‘不见’,怕您会误会是陛下阻挠,所以吩咐奴才再带一句话给大人。”
顾寂怔怔看他:“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