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要说这个啊?
还以为?是什么?很紧要的事情呢?
“其实谈不上什么?照料不照料的,我住进东宫这些时日,也只见过明姝一人,还未曾见过明芙。她?们是亲姐妹,而我只是她?们的前嫂嫂罢了,甚至连前嫂嫂都算不上,至多只是认识的人罢了,我照料不了她?们,她?们也不需要我的照料。有你们陆家做倚靠,她?们在宫里自然不会受什么?为?难,你不必担心?……”
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随口附和道?:“你说的对,是我多虑了。”
既没有什么?大事要说,褚瑶便也不便久留:“倘若没有别的事情……”
“褚娘子这次进宫,是来与太子殿下重修旧好么??”他忽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来。
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不过同他解释一下也没什么?:“不是,鸣哥儿身体不好,所以我过来照顾他一段时间。”
“我有一事不解,郁结心?中?许久了,”他的手臂撑在桌子上,微微向前倾身,却仍垂着头,面具两侧的发丝柔软地随微风摇曳,“褚娘子当初与太子殿下和离,是因为?我吗?”
暂离
“褚娘子当初与太子殿下和离, 是因为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褚瑶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听?到他说因为这件事郁结于心,想了想, 还是如实告诉他, “陆郎君不?必自责,我?并非是因为你才与殿下和离的……”
幽暗的光线下,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好似看到面具之下他的唇角飞速上扬了一下。
“是这样啊, ”他侧过身去?咳嗽几声?,才转过脸来继续和她说话?, “既然不?是因为我?, 那你?究竟为何要与殿下和离?难道只是因为殿下欺骗了你??”
“也不?全然是因为他欺骗了我?……”耳边依稀是庙会上人头攒动的热闹气息, 记忆在喧嚷中拉开帘幕, 有些话?她在心里藏得太久了,从未给旁人说过, 如今因他这一问, 蓦的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反正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同他说说也没什么。
“我?家?中原还有两个哥哥,我?父亲去?世的早, 母亲心软糊涂, 被娘家?人所求无度, 幸好家?中有两位哥哥撑着,才勉强过了下去?。前几年?动乱频繁, 他们二人被强行征兵, 至今未有音讯传回来。”纵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但提及起来,仍是让人伤感, “所以?我?讨厌那些制造动乱的人,若不?是因为他们,我?的两位哥哥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而裴湛的父亲,未称帝时作为一方藩王却起兵谋反,挥军北上直至京城,伤及的百姓何止少数?
陆少淮沉默了,半响未曾言语。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陆夫人当初同她说过的,她身份地位,即便住进东宫,也不?可能做他的太子妃。他日后会有很多女人,陆夫人甚至想把?陆明?姝也嫁给他,褚瑶自知没有那么大的胸怀,不?能忍受自己?的夫君雨露均沾,所以?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和离。
只不?过这件事□□关陆夫人和陆明?姝,褚瑶不?想在陆少淮面前说她们的坏话?。
“陆郎君,先前你?两次说过你?亏欠于我?,莫非便是因为我?与殿下和离这件事?”
对方迟疑了片刻,点头道:“……是。”
褚瑶笑?容明?媚:“陆郎君从来都不?曾亏欠过我?什么,如今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郎君心头的负担想必也能卸下来了,望郎君以?后开开心心过日子。”
“好。”
褚瑶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殿下和鸣哥儿还在等?我?。”
“倘若当初……”他忽的叫住她,在她回眸之际,却又像是泄了一口气,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没什么,褚娘子慢走,我?还想坐一会儿。”
褚瑶笑?笑?,转身继续走了。
回到马车上,却只见到奶娘抱着鸣哥儿,裴湛并不?在马车内。
“殿下呢?”她问。
奶娘道:“殿下说那会儿看戏的时候丢了件东西,带着侍卫去?寻了。”
褚瑶“哦”了一声?,瞧着鸣哥儿正睡着,便凑过去?盯着儿子得睡颜看:这般小的孩子,醒着时活泼可爱,睡着了也有另一番可爱模样。
没过多久裴湛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递给了她。
“怎的买了两串,鸣哥儿一串也吃不?了。”她瞧着那裹着糖霜的山楂,想着鸣哥儿一定会非常喜欢,只不?过他那两颗小奶牙怕是啃不?动。
“鸣哥儿吃一串,你?吃一串。”他伸手从她怀中将鸣哥儿抱到自己?怀中,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抱着他,你?吃。”
褚瑶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这样说,眼睛却是一直盯着这两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隐隐想起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却也是鲜少能吃到糖葫芦。父亲在世时,月底结了工钱,偶尔会买两串回来。
三个孩子分着吃两串糖葫芦,她和哥哥抢着把?上面最大的两颗给爹娘吃,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的,日子虽清苦,却也是她最幸福的回忆了。
褚瑶鼻头一酸:大抵是那会儿同陆少淮说起两个哥哥,所以?才会格外伤感。
“怎的不?吃?”裴湛见她盯着糖葫芦怔怔出神,“我?让老板多裹了一层糖霜,不?酸。”
褚瑶将糖葫芦递到他的唇前,她以?前从未吃过上面那颗大的,如今也不?想吃:“这颗大的,殿下吃。”
他有些不?明?所以?,却也随即咬上了那颗糖球,清冽的甜在口中弥漫开来,内里裹着的山楂也尝不?出酸味了,一路从舌尖甜到了心头。
转眼已至深秋,褚瑶收到了苏念的来信,落款写了苏念、秋荷和知叶的名字。
信中问及她的近况,为何一直不?归,若有事耽搁也不?必担心家?里,家?中一切安好,她的母亲身体尚还不?错,给她和鸣哥儿做了两件秋衣,一并寄过来了。铺子生意回暖,先前隔壁那家?甜水铺子最近不?再挤兑她们,价格恢复了正常。她们打?听?清楚了,那家?铺子的掌柜先前那些作为皆是江家?授意,如今江通判被调去?儋州做知州了,举家?都搬走了,所以?那掌柜也没有必要再赔本赚吆喝了。
褚瑶将信细细看了两遍,心中很是安慰。家?中事宜幸得她们三人帮忙照料,她才能安心留在东宫照顾鸣哥儿。
如今明?儿身体瞧着并无大碍,柳太医每日来请平安脉,不?外乎只是一些肠胃方面的小毛病,深秋时节昼夜温度差别大,一不?小心就凉了肚子,鸣哥儿这两日有些轻微的腹泻,幸而不?算太严重。
她提笔回信,言辞间感谢她们的相助,提及一些鸣哥儿的近况,而后估算了一番,自己?大抵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
火漆封缄后,她将信交给阿圆,劳烦她帮忙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