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峦枝说:“这就是孔明灯,可以飞上天的灯笼,我和殿下前几日在院子里做的就是。”
“你和殿下做的也是这种可以飞的?”八宝急道,“那是贵妃学的殿下?”
朱炯凝视着那夜空,“我还担心她不学。”
“贵妃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最近的天气干燥少雨,这样多的孔明灯挤在一起——有一两只出意外也很正常不是么。”
黑暗中,有人安静地坐在茂密的树枝中,他手上拿着弹弓,安静地举起、瞄准——而后松手,一颗小石子在没有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准确地向一盏灯飞去,直击要害。
他行云流水般再次重复了动作,另一个方向也有一盏灯晃了晃,歪了方向。
阶梯上观看的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又不敢确定,只疑惑地小声说:“刚才才是不是有灯掉下来了?”
又过了一会,远处隐隐有火光闪现,开始大家以为是又一个助兴的节目,但渐渐地所有人都开始觉察出不对劲,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火光越来越旺盛,映红了小半边天,隐隐有奔走呼喊声传来。
延平帝面色铁青,他对左右大喝一声,“都傻了不成?没看见起火了么!”
众人如梦初醒,侍卫和太监们纷纷往起火的方向跑。
延平帝一挥袖子转身离去,竟是连这寿宴都不参加了,“福康,你留下收拾。”他咬牙说。
成贵妃面色发白站在原地,脚下动了几步想要追上去,却觉得格外沉重,只得眼睁睁看延平帝的身影走远了,抛下她一人。
福康恭敬地对她说:“娘娘也请先回吧,这里交给奴婢来收尾就行。”
旁边围观这一幕的妃嫔们有人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贵妃娘娘,您这礼物送的实在是——轰动,莫非也是您提前算好了的。”
成贵妃立刻转过身扫视她们一眼,“都给我闭嘴。”
说完,提着裙子昂首离去。
明泽堂内,谢峦枝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那一幕。
她问:“这……是殿下你安排好的么?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
“我也没料到如此顺利。”
“万一……烧到人。”
朱炯声音冷酷,“他们会尽量避开人,不过如果真的有人丧命,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再怪成贵妃愚蠢又贪心。”
梦
前世。
……
小太监躬身疾行,凑近了在八宝耳边说了什么,八宝面露喜色。
他没有任何耽搁,当即就去向凌熙帝禀告,“陛下,谢大人来了。”
八宝深知谢慕贤对皇帝的特殊性,每次谢慕贤来,不管皇帝之前有多大的火气,谢慕贤劝解两句,都能好上不少。
皇帝刚刚才因为江南水患的事情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被连累了,正是需要谢慕贤来救场的时候。
果然,皇帝的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他看向大门的方向,“让他进来。”
八宝亲自去到门口迎接。
要知道自从他成为大总管之后,只有别人来讨好他的分,绝没有反过来的,只有谢慕贤是个例外。
八宝满面笑容,“谢大人,陛下等着您呢。”
“嗯。”“谢慕贤”低低应了一声,似乎心不在焉,与往常待他的客气格外不同。
凌熙帝说:“子安,你来了。”子安是“谢慕贤”的字。
谢峦枝调整好自己的神态,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轻松一些,以免接下来的话惹皇帝不快。
“陛下,臣今日求见是因为听说了一件事——”
凌熙帝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放下手中的笔等待着谢峦枝将说出口的话,他有一种预感,这话不会是他喜欢听到的。
“臣这两天听说了一些传言,听说他们家——”
“你是为了方家的案子?”凌熙帝直截了当地问,“你想为他们求情?”
方家即指的是方奇那个方家。
方家原本只是中等人家,出了一个方奇,因此在这一代发达起来。
方奇为人低调又能干,他的弟弟也就是方家二老爷则与他哥哥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名声一贯很差,若非有个好哥哥早就混不下去了。
不过自从方奇在家中自裁而亡,方二老爷连带整个方家都沉寂了下来。
半个月前,方家二老爷突然被缉拿审问,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个寻常案子,但没想到先是方家还在朝中的几位官职不高的子弟被申饬停职,而后是家中产业被封。
直到今天方家又有好几个人被带走,所有人都渐渐觉察出来,皇帝对方家的处置恐怕不止于此。
谢慕贤说:“是,臣的确想说方家的案子,不知陛下对方家打算如何处置?”
“方二老爷腰斩,主犯斩首,其余人流放抄家。”朱炯淡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