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迟穗手指屈着,这才感觉到它早已经被冻僵。
方才画画的时候不觉得冷,或者说,没有人关心的时候,她不会觉得冷。
只是这下有了对比,她反而觉得冷。
邓离掌心滚烫,呼出的热气像是温柔的风,跑到她手指末梢,用最柔和的方式温暖它。
她心口微漾,犹如灵泉在涓涓流动。
邓离近在咫尺,搓她手的动作温温柔柔,粉红的唇嘟起,一边搓手,一边对着她吹气,一双眼睛时不时抬起,睫毛如银针根根分明。
她咬着腮边的肉,静静地看着眼前,若非是邓离,还有谁会关心她的手冷不冷。
板报画一整天,两边的窗户都是打开的,大家各自忙着自己事,管不上她,本是常事。
“冷不冷。”
邓离怜惜地问她。
宋迟穗本想摇头,一抬头,看她脸上沾上了粉绿色的笔灰,像是刚刚蹭她手沾染上的,一时被她滑稽的脸逗笑了:“你出门没照镜子吗?”
邓离一脸茫然:“我照了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花猫跑了出来。”宋迟穗勾着手,指着她左边脸颊。
邓离下意识垂眸,才发现看不见左脸,她抬起头,朝宋迟穗跟前凑近,斜着脸,从对方眼球看自己。
距离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贴在一起。一呼一吸之间,都在交换彼此的味道。
宋迟穗缩着肩,对上她的视线,她在邓离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那是她从未出现过的一种神色,局促、不安,还有点像是林间小鹿那般呆滞。
邓离把她当做镜子,看到了脸上的脏污,隻没看全,宋迟穗便转开眼,侧对着她。
她笑道:“我看清楚了,是你手上的粉末,你快帮我擦擦。”
说罢,她凑上脸去,抬起下巴。
“你自己不会?”
“我看不见。”
邓离一再往前:“帮帮我啊,我都帮你这么大一个忙。”
“你不该挟恩图报。”宋迟穗一本正经:“那都是你自己愿意付出的,我又没求你。”
这小野狼,养不熟。
邓离抿嘴思索,见她玉腮粉雪,脸颊上的雪肉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就偏偏要染一染。
大事上她让着她,小事上,她还不能做做主,占占便宜。
她屏住呼吸,飞速凑上前,将左脸凑上去,轻轻在她幼嫩脸上剐蹭。
宋迟穗皮肤冰凉,她蹭完快速退后,看她一脸惊诧。
“你!”她捂着脸,皱眉瞪她。
“哎呀,是谁家小奶猫没洗脸就出门?”
邓离搞完坏事,衝她大笑,在宋迟穗大发雷霆之前,她起身走出教室。
看着落荒而逃的邓离,宋迟穗鼓着腮帮子,伸手擦干净左脸的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