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波昂下楼吃早餐,却发现保温柜里放着两份饭。他在心中纳罕一句宁宁难得睡懒觉,也没有多想,像往常一样将自己的那份早餐吃了。
等到中午,午餐准时送到后,波昂仍没有看见宁宴的身影,发消息也没有回应。他这才意识到不对,起身去宁宴的卧室。
五分钟后,波昂捏着终端从房间里走出来。
“舅舅,宁宁发烧了!”
“体温……我摸不出来啊,就是很烫手!……对哦,我让机器虫过来量一下。”
“没吃饭,我刚刚把他叫醒了,他说不想吃。”
“嗯嗯,好,那你快点回来啊……”
波昂照着卡洛斯的吩咐,给宁宴量过体温,又让家政机器虫把粥煮上。
二十分钟后,楼下传来开门声。
“还在卧室躺着?”
卡洛斯大步走进来,见波昂正站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等着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径直往楼上走。
宁宴头晕得厉害。昏昏沉沉之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生病了。被波昂叫醒后,随口和他说了几句话,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雯雯就翻身朝向床内侧,想要继续睡。
卡洛斯进屋后,只看到床上鼓起一个小包。他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先摸了一把雄虫额头的温度,随后在床沿坐下,低头轻声道:“阁下?”
他耐心唤了几声,宁宴才闷闷地回了一个“嗯”,仍是拿乌黑的后脑勺对着他。
卡洛斯无法,只得拨开被子的一角,握住宁宴的肩,把他小心翼翼地翻过来。
宁宴虽然不配合,但也不反抗,顺着肩上的力道转过来。
他把自己捂得紧紧的,只露出半张脸。双颊酡红,唇瓣却干燥泛白。
卡洛斯见他的鼻尖凝着细小的汗珠,替他拭去,又伸手将被子扯松了些。下一秒,却见宁宴皱着眉又裹了回去。
宁宴浑身难受,虽然闷出了满身汗,但缩成一团的动作让他生出些许安全感。感觉到有谁在拽他的被子,宁宴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将被子拉回颈边。重复几次后,对方终于不动作了。
过了一会儿,一块冰凉的东西覆上额间。这让宁宴终于舍得睁开眼。
床边坐着一个身影。
“卡洛斯……”
他低低地唤着对方的名字,声音沙哑虚弱,还因为身体的不适,隐隐染上了委屈。
“嗯,我在呢。”冰贴压住一缕黑发,卡洛斯将它拨弄出来,“喝点水,好不好?”
认出卡洛斯后,宁宴变得乖巧起来:“好。”
一双微凉的手探进被子里,将宁宴半抱出来。他靠在卡洛斯怀里,刚感觉有点儿凉,紧接着肩头搭上一条小毯子。
卡洛斯接到通讯时,波昂没能说出具体情况。他生怕雄虫烧出个好歹,一路十分匆忙,进门时连军靴都顾不上换掉,更别说制服了。
宁宴的脸贴在冰冷的金属扣上,也不吭声,没一会儿就被压出两个浅浅的红印子。
卡洛斯扶着雄虫喂了两口水,才觉察到自己身上的各种金属纽扣勋章恐怕硌得慌。他单手脱掉外套丢在一旁,雄虫侧脸的体温只隔着薄薄一层衬衣布料传过来,正贴着胸口的位置。
宁宴慢吞吞地喝完一整杯温水,听见头顶卡洛斯问道:“昨晚做什么了,怎么会生病?”
宁宴这会儿清醒了些,但程度有限。闻言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心想就是这张脸闹得他半夜惊醒,于是小声嘀咕。
“都怪你。”
扰我清梦。
卡洛斯先是一惊,随即想起昨晚的聊天内容才反应过来,赶忙顺毛哄道:“好,都怪我。”
他在心中估算着时间,现在粥应该已经煮好,却不见波昂端上来。他正准备去看,一转头却发现波昂捧着一个碗,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怎么不进来?”
波昂缓缓迈步,迟疑地问:“我可以进来吗?”
“……进。”
卡洛斯接过他手中的碗,没心思去揣度大外甥的脑回路,另一只手把怀中的雄虫往上搂了一下,才舀起一勺粥,送到他的唇边。
“啊——张嘴。”
宁宴照做,随后被喂入一勺煮得粘稠微涩的白粥。他皱着眉咽下去了,在下一口粥喂过来的时候把脸扭到一边。
“没胃口也再吃一点,”卡洛斯只好先将碗放下,“空腹不能吃药,先垫垫肚子。”
宁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闷闷:“难吃,想喝上次你做的那个。”
波昂听着他俩的对话,默默后退了一步。
卡洛斯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头温声劝着:“好,我一会儿就去做。先喝两口粥,把药吃了好不好?”
波昂默默又后退一步。
卡洛斯好说歹说,才喂进去两勺白粥,又哄着他把退烧药吃了。随后在床头垫了两个枕头,把宁宴稳稳放回去,准备去煮雄虫爱喝的甜汤。
他刚站起身,就听见宁宴又叫他。
“卡洛斯,”宁宴靠在床头,微微仰着脸,眼眸湿漉漉的,声音也仿佛含着水汽,“你要去哪?不管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