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为什么卡洛斯不仅杳无音信,终端还关机了?
凯度的通讯始终联系不上,宁宴又挨个拨打其他几名随行军官的通讯,但无一例外都处在忙线。
又一次尝试无果,宁宴收起终端,向波昂交代一句,转身往外走。
在上将府外待命的军雌见宁宴出门,快步迎上去。
“宁宴阁下,我是卡洛斯上将的副官克里夫。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宁宴脚步一顿,他这才想起,卡洛斯还留了一名副官在帝都星。
他心中又燃起几分希望:“你们能联系上卡洛斯吗?”
“阁下,稍等。”
片刻后,克里夫放下对讲机:“内线虫员称,前线下了指令,出于某种保密的考量,暂时不接受除总部以外的来电。”
话虽这么说,但克里夫眼底也浮现出几分不安。他随军出征的次数不少,战事结束后,一旦回到星网覆盖领域,通讯往来随机放开。他还从未经历过这种对外封锁消息的情况。
这一不寻常的表现让克里夫心头一凛,脑中陡然浮现出多种猜测。难道叛军还留有后手,以至于前线部队在班师途中遭遇伏击?
但根据最新报道,大军即将乘军舰进入中央星系,目前一切进展顺利。克里夫将种种思虑甩到脑后,宽慰雄虫:“请您放心,上将一定会尽快回程。”
宁宴眼中依然满是忧色:“在实时直播中,镜头就拍到卡洛斯出现了半虫化状况。现在他的终端还关机了,我担心他的精神力出了问题。”
闻言,克里夫的面色倒是和缓下来:“这个您大可以放心。上将征战十年,早已经能够准确估算自己的精神海。在战斗之前,他一定根据局势调整过状态,不会在这么紧要的方面出现纰漏。”
十年星际战场拼杀,无一败绩。在第三军将士们心目中,卡洛斯已然无愧于帝国战□□号。哪怕战事有变,上将也不可能倒下。
雄虫却并没有听进去,径直道:“出发去军部。”
克里夫顿时一阵为难:“阁下,军部大厦各部都在处理战后相关事宜,十分忙碌,恐怕不方便您过去。”
“卡洛斯出征前,不是让你听从我的吩咐?”宁宴强压下心头的种种纷乱思绪,不欲分出心力解释什么,重复道,“我现在说了,去军部。”
雄虫放下脸,克里夫不敢再劝,只得用授权码启动了一架车库中的飞行器,载着雄虫离开上将府。
第三军大厦的入口处,守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军雌,往来虫员都需要核实身份信息。
军部向来戒严,谨防无关虫员和可疑分子进入。但智能防务系统已经足够满足统计排查工作的需要,像今天这样派了一个小队守在入口的阵仗,只有在发生重大事件时才会出现。
上将府的各架飞行器都经过牌号登记,在平时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军部,今天却被拦下。
克里夫降下车窗。
警卫看见了他胸前的军徽样式是代表着第三军的图标,依然公事公办地道:“请出示证件。”
克里夫从制服内袋内取出证件,打开向对方示意。
警卫严谨地检查核对过后,一颔首,目光越过克里夫,望向飞行器后座。
“那位先生?”
对方一直低着头,军雌看不见他的面容,还以为是个亚雌文员。
一路上,宁宴都在看终端,反复下拉刷新通讯界面,以缓解自己的情绪。此刻听到有虫唤自己,便抬眼望过去,一张冷玉似的面容暴露在众虫面前。
军雌对上那双罕见的黑瞳,先是略微一晃神,紧接着听到克里夫开口:“他是卡洛斯上将的雄主,虽然并非军部虫员,但也能进入大厦吧?”
此时值守的军雌已经认出,坐在后座的雄虫,居然是主播宁宁!
此前,上将和宁宁的关系已经在星网上公开,军雌自然知道两虫的关系,但听到克里夫的话,他迟疑一瞬,坚持道:“抱歉,目前接到上级指示,非军部内部虫员不得进入大厦。即便是上将的雄主,没有经过特批申请,我们也无权放行。”
军雌对宁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阁下,十分抱歉。”
宁宴与他对视:“卡洛斯从前也带我来过军部,16楼的虫都见过我。”
军雌不敢直视雄虫,只得直直地望着斜后方,一板一眼地回答:“抱歉,如今情况特殊,除非上将亲自带路,否则按照上级指令,不得放行。”
他的态度严肃而坚决,心中却没底。
像卡洛斯上将这样感情好的配偶,着实让虫欣羡不已。但如今,上将远在前线战场,他的雄主联系不上雌君,就跑来军部。这不是让他们手下办事的虫为难吗!
闻言,宁宴微微垂下了眼睫。从军雌的角度,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却听雄虫低声问:“联合研究所的研究员,算是军部内部虫员吗?”
军雌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如实道:“特殊时期,如果出于工作需要,在研究所和军部的相关部门批准后,研究员可以凭审批证明出入军部大厦。”
不仅要两头跑,还要等待审批时间。宁宴等不了,思索片刻,在终端中调出自己的合作研究员身份名牌,以及和联合研究所签署的电子合同。
他将合同拉至最后,末页依次盖着。
“这是我和军部签署的合同,特许我以合作研究员的身份参与精神力部门的研究。有两军长官的签字和盖章在,已经是对我的身份的承认。”
这属于特殊情况,不在上级列出的执行标准单当中。排查虫员的警卫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形式,表情一时犹豫起来。
“阁下,虽然如此,但这种地方,本就不是您该来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警卫部或是上将怪罪下来,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后续若是追责,我自然会承担全部责任。”宁宴冷下声,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难道你怀疑我另有目的,进入军部是心怀不轨吗?”
在这个叛乱刚刚被平息的敏感阶段,警卫可担不起污蔑雄虫的罪名,额角很快沁出汗珠,急忙道:“阁下,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宁宴不语,将电子合同上的印章举至他面前。
军雌望着上面紧挨着的两个鲜红的印章,下面还有两军最高长官的签名。他一咬牙,后退一步,恭敬道:“阁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