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聊天窗口里足足挂了一个月。
左霏没有回复,金斯也没有追问,仿佛这个问题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就已经得到了答案:总归还是有原因的。
无论是承受者,还是施加者,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喜欢这种带了点反叛、阴郁又完全不符合大众价值观的东西。
因而左霏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
如果说,是自己接触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让她得以触及这个昏暗的角落,那……又是什么让她最后迷恋其中了呢?
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或许是令人上瘾的视听刺激,或许是某种有效的发泄替代,又或者……她其实就是一个天生的变态。
一个善于观察,善于隐忍,善于伪装的变态。
所以知道有些想法不能宣之于口,所以至今没有轻易踏入圈子,所以长期维持着良好的外在形象而从未有人发现异样。
无人知道,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涌动的暗流持续侵蚀着河床,侵蚀着她竭力维持的忍耐底线。
她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
某个周叁的下午,最后一堂公共课后,左霏和叁个室友一起在食堂吃过晚饭,各自分开了。
叁个室友今天都有同一门晚课,而她却因学期初教务系统的无情踢课而不得不换选了一门由物院开设的选修课,没能和她们一起上课。
那个严苛的物院教授对课堂展示提出了相当严苛的要求,以至于她不得不捡起早就丢了好几年的物理基础,磕磕绊绊地去查阅相关的文献资料,以免因为平时分过于拉垮而拉低自己的平均学分绩。
但即便如此,她也时常觉得,这是件好事。
托教务处踢课的福,周叁晚上变成了她唯一能够独自呆在寝室的时候。
屋顶昏暗的白炽灯亮起,她穿过狭窄过道,走到书桌边摁下接线板的开关,床板底部的小灯管和摆在桌上的台灯一同照亮这方属于她的小小天地。
视线上移,左霏看向书架正中央放着的一个透明圆筒型盒子,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打开盒盖,倒置,抖动,一团软软的透明史莱姆被取出,被反复戳洞、撕扯、揉捏之后,又啪地一下被摔在桌上,发出吧唧一声响,缓缓瘫了下去。
她双手撑在桌沿,低头盯着那团因盘弄时间过长而有些浑浊的史莱姆,眼中是毫无遮掩的烦躁。
软软的,怎么拉扯也不会坏掉的,能在反复揉捏中发出炸泡声的,这几年一直被她用来解压但效果却越来越差的史莱姆,到今天,终于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了。
搭在桌沿的指头渐渐收紧,紧紧扣住边缘,被底部凸起的金属边缘压得生疼,但左霏已无暇顾及。
她在想,在疯狂地想,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能够长期作为自己的解压工具。
她需要放松,需要作为一个普通人融入社会,而不是让身体支配大脑,在未来某一天因为或有意或无意的暴力行径惹出麻烦,甚至留下案底。
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思维发散开来,在大脑中搜刮着所有可供选择的方案,再刨去那些她已经尝试过的收效甚微的方案……脑中便突然蹦出了一句有些眼熟的话。
【望梅止不了渴。】
她顿住,顿了足足五秒,而后视线便不受控制地往左下方瞟,最后停在了书桌左边的抽屉把手上。
静静凝视一会儿后,她伸手拉开了那个抽屉。一层白色的隔板显露出来,将整个抽屉盖得严严实实。她又抬起隔板的边缘,露出了下层的物件。
柔软的绒布上,一圈细细的金属链被扎在中间的大头针挂住,边上放着一大二小叁个环形的皮圈,再边上,还有一个有些圆润的金属子弹吊坠。
左霏将白色隔板整个抽出来放在桌面上,然后勾起金属子弹的尾绳。它在空中晃悠了两下,便落入她的掌心,而后震动起来。
这不是吊坠,更不是子弹,而是一个跳蛋。虽然左霏并没用过。边上那副手铐和项圈也一样。
除了室友不在时会被她拿出来把玩一会儿,这些东西自一个月前被她冲动买下起就一直躺在抽屉里的绒布上,被那层隔板盖得严严实实,没有一次发挥过它们原本的作用。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买这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
似乎毫无意义。
她关掉那子弹头跳蛋,将它扔回抽屉里,又捡起边上那根金属链。
那是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原本挂在项圈上,后来被左霏为了方便收纳而取下来了。
而现在,这条链子正搭在左霏掌心中,被她一点一点拉出,拉直。
下一秒,“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