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2)

这位贵妃并没有子嗣,一直将弟弟独出的孩子视为己脉,对小侯爷极好,小侯爷自幼便被接入宫中同皇子们一齐启蒙读书,深受陛下喜爱,文采相貌皆是出类拔萃,十七岁便中探花及第入仕,这也是为什么侯府一门如此繁盛的原因。

姜予想,这应当就算是见第二个婆婆吧。

只是周氏好糊弄,这个多年掌握权柄的贵妃怕是难了。她不禁叹气,心里想着待会要怎么应对。

礼教嬷嬷看出她的担忧,安慰道:“少夫人也不必太担心,小侯爷如今就在陛下那,他若是听闻您入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想必很快就能赶来的。”

姜予征了怔,然后笑着道:“丑媳妇都要见公婆的,我觉得嬷嬷的手巧,将我收拾的倒也不算丑,要是殿前失仪,那我可要报您的大名了。”

礼教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老奴可不承认。”

她一边说笑,一边心想这位侯府少夫人释怀的这么快,倒是看得开。

带到了宫门前,姜予打点了银子,客客气气的送她离开。

她走后,水画忍不住对着手掌哈了口气,“总算到了,这天真是太冷了!”

皇宫大的可怕,光是从神武门走到内宫道就要将近一炷香时间,又是阴天,昨夜下了一场雨,寒意直往鞋底里渗,让整只脚都冻的发疼。

水画想,好在听说贵妃娘娘住的地方是有地暖的,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进门了。

贵妃的婢女早早便等着,远远的见姜予走来,抓来个太监,私语道:“快去禀报贵妃娘娘,人到了。”

霜雪覆盖的绿植被踩得稀碎,小太监忙不迭的往宫里跑去,万不敢耽搁了贵人的事。

宫内清香暖和,金砖上铺着毯子,高坐上的那位云鬓金钿,呵护纤细手指的珠翠护甲敲在案上,慢条斯理的一下接着一下。

珠帘被撩起,轻灵的少女抱着一卷书籍,坐在下榻。

她甜甜的道:“娘娘的藏书果然不少。”

“三姑娘还是这么喜欢读书。”跟在贵妃身边的是裴女官是贵妃的陪嫁丫鬟,她笑着道;“这几日姑娘只管多看些吧,这可都是娘娘的藏品呢,寻常人可不外借。”

姜千珍便笑的更甜了。

直到小厮进来禀报的时候,她脸色的笑意才滞了滞,欲言又止。

“知道你什么意思。”贵妃忽然懒懒的瞥了她一眼,“除了那事儿,就是担心本宫认她这个侄媳。”

姜千珍动了动唇,她将书册放下,扯着贵妃的衣角,眼角泛红,“娘娘,珍儿也不想这样,可珍儿与子念哥哥自小青梅竹马,从未想过他会娶别的女子,心里怎么能不在意?若是待子念哥哥好的,珍儿也并非不能割爱,只是我那妹妹这些天搅了这么多场风雨,姜家已是难堪。出嫁从夫,父亲母亲也管不了她,她祸害我们家便罢了,就怕连侯府也”

贵妃抬手,制止了她接下来说的话。

她凤眸微抬,道:“本宫知道。”

她虽然在深宫,外边的事却一清二楚,那个姜予一点不安生,几次三番大言不惭,上京如今说的最多的便是姜家的是非,虽与她无关,但这样闹腾不娴静的性子,又让夫家整日被人议论,便让她极为不喜。

无论姜千珍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她心底自有一番较量。

这个侄媳,她可不认。

贵妃冷道:“姜家管不了,本宫自会给她些苦头吃,以示惩戒。”

外边天寒地冻,姜予被引领到宫室外,站在宫下的石台上,她将银子塞进宫婢的腰间,问道:“这位姐姐,三姑娘可在贵妃娘娘宫中?”

宫婢吓了一跳,赶忙转首看向四周,见并没有人注意才放下心,感受到腰间银子的分量,她仔细想了想,放轻了声音道:“在,这几日姜三姑娘入宫陪伴贵妃娘娘,好像是为了前朝的事。”

说完似乎顾忌什么,便赶紧离开了。

姜予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前朝的事?怎么还会涉及到前朝?

水画冷的颤了颤,“少夫人,没人通传我们进去啊?”

姜予抬首见飞檐陡峭,宫殿巍峨,却挡不住初冬的严寒,风直直往身上灌,不过她还能抗一抗。

她复杂的看了一眼水画,水画是家生子,从庄子里调过来的。

她微不可闻的叹气,低喃道:“早知今日让春觉来了。”

水画不明白少夫人的意思,她有点委屈,难道是自己话太多了?

她难过了一会,说:“少夫人,奴婢会越来越好的。”

姜予没有回答,而是望着远处的宫门,宫人们来回穿梭,手上端着撤下去的菜肴,因为赶着要来觐见,她早膳并没有用多少,她忽然有些怀念今早二夫人送来的那道松子鱼了。

等回去,再缠着二夫人再要一份吧。

水画穿的单薄,她不像姜予,因为要觐见穿着繁琐厚重的衣裙,脖颈处还团着毛茸茸的围脖,身后披着斗篷,足以抵抗风雪。

她从庄子长大,父母关怀,主家仁慈,不说是当成小姐养,但比起外头什么粗活累活都要做的来说,已经算是精细了。

是以等了不到一会,身子骨便承受不住这种严寒了,她被冻的浑身发颤,忍不住想难道是那宫娥没有通传?

可姜予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依旧看似规规矩矩的呆在原地。

实在是忍不住,她跑上前拉住一位宫人,颤着唇道:“麻烦姐姐通传一声,我们侯府少夫人已经到了。”

宫娥深为不满,一把推开她,“这点耐心都没有吗?贵妃娘娘还在忙,吩咐少夫人在此等候。”

她整个人都呆住,简直不敢相信,她这才明白是贵妃娘娘故意让她们在外面受冻,可她根本不敢再多说,咬着牙又站了回去,满心的不解和气愤。

可这么冷的天,又不能动,怎么能待得住呢?这儿又是风口,刺骨的寒风从往衣襟里钻,几乎要把身上的温度全部带走,水画身子骨控制不住的打颤,就连眼睫上都凝了一层冰霜。

姜予扫了她一眼,发觉她脸上一片惨白,眼底是止不住的委屈和愤怒,唇被冻的都有些发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