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好的这般快的疫病,而她又怎么这么笨呢?居然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话里的骗局。
王可忆刚进府衙就被陆知书身边的侍女认出,忙引她往内院走去。
侍女一路上还和她说:“娘娘大可以宽心,这前不久外面还有许多染病的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幸好有陛下,这些都被处理好了,刚才那些人都是来领药的。”
王可忆疑惑:“领药?”
侍女点头:“是啊,陛下说人手有限,首先要紧着染病的妇孺老幼,能腾出来的房舍要先紧着他们,医者也要先去照顾他们。这些壮年人除非实在情况特殊,不然都是领了药回自己家休养。”
难怪姜贽最近这般忙。
王可忆被侍女领进屋,她才刚进屋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阿玉”,似乎是喊的这个侍女。
这侍女便愧疚地行礼:“娘娘,又差人手了,我便先去帮忙了。”
王可忆点头见那侍女很快消失,她的目光落在门外人来人往的人流上,眼神逐渐从疑惑到清明,从不知所措到下定决心。
她取下头上繁复的金钗首饰,从内大袖上撕下几条长布条,自制成攀膊。
她转头问剩下的两个宫女:“你们会医术吗?若是会便同我去帮忙。”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纷纷摇头,王可忆起身正想离开,两人忙拖住她:“娘娘,这外边可都是染病之人,您千金贵体如何能去。”
“无碍。”王可忆用力抽出手,“你们放心,今日之事绝对不会牵扯你们二人进来。本宫说到做到,你们只要待在此处便是。”
她跟着阿娘虽然没有真学成真本事,但是一些简单的医理她还是会的。
这种时候她作为皇后,不能置身事外。
她见到陆知书时,对方眼里全是震惊与害怕,她便温言解释:“我是来帮忙的。”
只是陆知书显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被安慰到,反而更加小心翼翼:“要不您还是去里面坐着吧……”
不然皇后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王可忆:“你放心,我会和陛下说的,他不会怪罪你们的。”
姜贽就不是个小心眼的人。
陆知书还想再劝,反而是墨禾神情凛然同意,她对于多个人帮忙这件事完全没异议。
墨禾指着不远处在煎的药,“你等会儿把这些药给屋舍最里面那间屋子的小孩子送去。手上绑了红绢的就是要喝药的。”
陆知书原本想陪她但被她拒绝了,陆知书也有要做的事,她就不麻烦别人了。
王可忆端着药进去,里面的屋舍很干净,看得出来都是有人定期打扫的。
她推开最里面这扇门,这间屋子看得出来是临时改建的,说是屋子其实就只有一张大床那么大。
它也确实是一张床,床上睡了三个小孩,有男孩有女孩,看起来都只有四五岁。
其中两个都在睡觉,只有一个小姑娘看到她来了才缓慢起身,跪坐到她面前笑:“神仙姐姐,你是新来的吗?你好漂亮啊!”
王可忆听到有人夸她自然是高兴的,她问:“神仙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也好漂亮啊!”
小姑娘摇头:“我没有名字。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我是和阿婆一起长大的,阿婆不识字,我没有大名,我只有一个诨名。叫满满。”
大概是怕她不信,满满捏着自己的脸:“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可胖啦,所以叫满满。”
“好,好,满满,你们这间屋子有几个人啊,还有手上和你一样戴红绢的还有谁啊?”王可忆伸手摸了摸满满的头,温柔地问她。
满满指着剩下两个道:“他们都有。”
王可忆先端起喂满满那碗药给她喂药,然后让满满去唤醒另外两个孩子。
结果满满怎么都没有喊醒。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满满边喊眼泪也跟着掉。
她的哭声惊动旁边的守卫,那些人忙过来想把这两个小孩子移出去。
满满却死活拉着他们不松手,最后还是王可忆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道:“满满,他们不在了,如果不下葬的话可能会让更多人染病。”
她解下腰间的玉佩想贿赂这两个守卫,没想到守卫们都吓得连连摆手:“姑娘你是新来的吧,你放心,不用你给玉佩,咱们一定会给这两个孩子好生安葬的。”
“什么?”王可忆确实是想贿赂他们,让他们好生安葬这两个小孩,好方便后面小孩的亲人祭拜。
她和阿娘戍守边疆时,也见过军中的时疫,很多时候都是拉去乱葬岗一埋了事,家人想要祭拜都找不到地方。
两个守卫解释:“陛下他下了死命令,谁要是敢收受贿赂或者盘剥染疫之人,一律军法处置。你也不用担心,这里的人都是记录在册的,不会随意丢去乱葬岗。全都是给顾神医和墨禾姑娘看过后,送回原籍安葬的。”
王可忆闻言放下心,也替满满擦去泪:“别哭了,他们会处置妥当的。”
满满总算松了手,那两个人刚把孩子拉走,满满就拉着王可忆的手哭。
王可忆伸手抚摸满满的头发,语气温柔:“不用怕,都会过去的。”
“明天姐姐再来给你送药。”她明媚笑道。
她端着药离开,又去给下一个屋子里的人送药。
这一整天王可忆先是从难过到平静,再到重新心里有了新的念头。
她这次要和姜贽一起处理好这件事。
等她终于能够歇息时,已经是子时后了,天上乌云遮住群星,她坐在庭院中的树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