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贽会疼,她不会。
王可忆拔下簪子,干脆利落扎进左手小臂,甚至姜贽都来不及阻止。血从伤口处流下,但她并没有多疼,姜贽却立马用右手捂住左手小臂。
他在提醒她。
王可忆知道姜贽不是兜圈子的人,他为什么要绕来绕去,就是不肯直说。
王可忆:“不能说吗?”
姜贽点头,唤宫女拿来包扎的东西,替王可忆处理伤口。
姜贽低头仔细地为她擦拭伤口,嘱咐她:“别伤你自己。”
王可忆听到他这话,眼泪忽然掉下来。
姜贽也立即察觉到,立刻替她拂去眼泪,“别难过。”
王可忆问:“这你也知道?”
姜贽默然点头。
难怪姜贽总是那般懂她,原来除了痛感,喜怒哀乐他们也都是共通的。
王可忆用力抹掉她不受控制的眼泪,质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多大的事。”姜贽还是嘴硬道。
是啊,一点都不大。
你这些日子都疼得话都不说,还是一个字都不提。
王可忆想生气,可一想到她此时本就身体不好,若是再真的生气,怕是姜贽会更难受。
“姜贽,你是不是有病?”王可忆努力平静而小声的说出这句话。
姜贽:“你没事就好。”
大概是怕她不信,姜贽揽她入怀,扑面而来的是令人心安的龙涎香:“王可忆,不疼,你信我。”
王可忆最后还是没再多说话,两个人这晚是一起宿在紫宸殿的。
主要是她有病在身,姜贽担心她再出去吹了风更严重,她也不想姜贽更难受。
紫宸殿毕竟是帝王寝殿,她睡着是舒服,并不比在她自己的寝殿差。
她很快睡去。
也很快进了某个梦境,或者说,是从前的记忆。
那是上上辈子的事情,她对那一世的记忆是极度模糊的。
她从前只记得前世姜贽问她最喜欢什么花时,她答的“梨花”。
然后引得满堂哄笑。
她现在才想起除了那些笑声,姜贽最后还抱住她,语气温柔道:“喜欢梨花,那朕就送你满院梨花如何?”
从那以后,凤梧宫最多的树不再是梧桐,而是满院梨花。
得知她喜欢梨花是因为爱吃梨子后,姜贽还给她送了许多梨子,一年四季都没有断过。
那时候的她呆呆傻傻的,姜贽却比现在还要温柔许多。
在温柔纯白的梦境里,她才终于清楚地记起,那一世的姜贽从来没有碰过她。
两人最逾矩的行为,就是春日梨花最烂漫的时候,她坐在姜贽为她搭的秋千上,故意揽住姜贽的脖子,轻轻吻住他的唇。
姜贽会折一朵梨花别在她的发间当作回礼,然后轻轻推她荡秋千。
她怀里还抱着几束梨花,她笑得单纯无知问:“姜贽,什么是侍寝啊?”
那是她听其他妃嫔说的,那时候痴傻如她并不明白。
“就是睡觉。”姜贽道。
然后她在荡起的秋千上,欢喜道:“那我以后要天天侍寝,中午也要侍寝。”
有宫人憋不住笑,姜贽一个眼神扫过去,不懂事的宫人就被拖了出去。
姜贽的声音不大却有力,“好。”
却只是帮她推着秋千,那时她背对姜贽看不见他的神情。
可她这次看清了,姜贽的眼里没有□□,他只是含笑看着她,是少年人该有的青涩。
梨花飘落,少年成双,一架秋千。
蝉鸣
风吹行千里过边关, 夏日的草原夜幕低垂,沈家的商队将茶叶和丝绸送至互市。
互市是文宣帝在位时设置的,让从前彼此不通的大虞与异族之间能够交流商贸。
人来人往的市集里,有一个女子通身汉人装扮, 只是她深邃的眉眼以及她那浅褐色的眼珠, 无不昭示她异族的身份。
女子浅笑穿过市集, 来到守将的营中, 她摘下白色披风,那张妖媚的脸掺杂着几分假笑:“沈将军,这次大虞拿出的茶叶和丝绸我们很满意,贵国之前要我们准备的良马我们已经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