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雅自问心肠已经比以往要狠许多了,但从南边传来的,接二连三的消息,每一个都让她难以释怀。
再加上因为要留着南边的土匪窝,所以叶家军剿匪时特意避过南头,好似让甲辰山上的土匪误会了,觉得是他们太厉害,连着灭了七八家土匪窝的叶家军都怕他们,他们行事就更肆无忌惮了。
江易雅会觉得,这段时间被甲辰山上土匪祸害的百姓,他们失去性命,自己要付些责任。
江易周和谢叶瑶都没什么反应。
江易周有种听见外国人遇害了的感觉,她愿意为受害者点个蜡烛,却不会有多悲伤,更不可能有其他感觉出现。
百姓被土匪杀了,该愤怒悲伤的是大庄的官府,那是大庄的百姓,官府应该保护他们。
反正轮不到江易周悲伤,如果没有江易周,这些土匪能更嚣张,死的人会更多,她已经救了很多人了,功德大的都不用敲木鱼。
谢叶瑶更不可能有反应,她自少年时期便于沙场拼杀,说实话,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多了。
她第一次看见死人,便全是她的至亲,她站在刑场外,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砍下头颅,尸体挂于城墙示众一日一夜。
那时的她六岁,刚刚记事,可惜看见的场景太惨烈,以至于在往后二十年里,她竟无法回忆起亲人温柔的笑脸,只有他们满是恐惧麻木的狰狞头颅。
江易雅见自己说完后,桌上其余人都没说话,一时讪讪,低下头去。
“不必难为情,我还领着大庄的俸禄,此事该我难为情才对。”谢叶瑶开口解围,她其实说的也是心里话。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她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大忠臣,结果现在拿着大庄的钱,带着大庄的兵,为江易周做事,奉江易周为主,完全不顾大庄百姓死活。
谢叶瑶想想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历史上那些奸臣判将的形象。
可她并不后悔,她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羞耻,良禽择木而栖,大庄不配得到她的效力。
谢叶瑶想着,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了江易周身上。
江易周究竟想要做什么?这又是她的第几步棋呢?
“是我太心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者的性命……”江易雅嘴上说着,心里却愈加迷茫。
那些人真的无足轻重吗?
以前没有见过百姓的江易雅可以这么说,但这些时日,每日与那些百姓接触的江易雅,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