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晋楚审时度势、察言观色,看起来更会“看人”,实际上,不通情理、不擅世故的奥罗拉却有自己一套更直白纯粹的感觉。
“你已被规矩训诫得……太过乖顺了。”
奥罗拉轻轻地吐露,声音小到连自己都难以听清。
“乖顺”一词,任谁都不会把她与晋楚联系在一起。
但在奥罗拉看来,过去的晋楚就像个任人驱使的人偶,有心也当无心。
在实验室时,听周围人的话,听奥罗拉的话,听楚穗年的话,不管好坏,照单全收,不反抗不质疑。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比经过训诫的囚犯还要顺从。
这就是问题所在。
就像后期拥有足够实力的楚穗年,仍会因为一段其实毫无杀伤力的口哨声而做出反应。
晋楚则看似反抗了连楚穗年都无法反抗的口哨,但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又一次听从。
一道执行级别更高的命令——楚穗年的暗示。
所以在获得自由后,离开了塞恩的实验室,失去了楚穗年和弗林特的命令,晋楚却看起来比在囚笼之中时,更显得迷茫。
失去了篱笆,沉默的羔羊反而不知去向何处。
有能力,却自觉不配成为领袖;有智谋,却毫无野心闷头出力;有善心,却缺少锋芒瞻前顾后;有实力,却听命任命随遇随缘。
晋楚一直在融入人群,迎合他人,不想特立独行也不愿与人为恶,用严格的道德标准束缚自己,宽松容忍的态度对旁人。
而上述这些,只在晋楚面对自己的问题时成立。
一旦牵扯到别人的利益,晋楚就会当只出头鸟,为别人的利益出头,以自己的权益让步。
旁人的一点点好,就足够她掏心挖肺。
任何在奥罗拉看起来无比正常的想法,对晋楚而言都是不堪的。
“不想被人抛弃”“没能将事情做得完美”“没有救下更多的人”……别说做坏事,就是“想要活着”这种事都无法启齿。
以“不牺牲”为耻。
“烦恼有时也是件好事,”屏退众人的房间里只剩奥罗拉一人,柔软的床榻仿佛能吸取所有负面情绪。
“烦恼意味着自我意识地觉醒。”
“不论好事还是坏事,人总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愿意如何才是。”
“不是被人群裹挟,不是被时代推着前进,不是被信息茧房封闭,不是被他人评价寄予的……‘愿意’。”
只是奥罗拉没想到,今夜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晋楚。
银朱
“二十天了,没想到你能坚持这么久。”
剥落的指甲被扔在地上,金属钳上鲜血淋漓,被钉在椅子上的人看起来毫无生息,若非包裹在头部麻布袋有微弱的起伏,几乎没有生存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