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柱生抬起头来,探究地看了看这母女两人,又把目光移到了李建设身上。
他知道李建设对这个表妹一向是挺好的。听李玉芬和盛景那语气,盛景面临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盛景计划的一环,盛景昨晚特意交代过的。李建设不敢坏她的事。
他朝李柱生轻轻摇头,示意李柱生他老人家别多管。
李柱生暗叹一声,没有开口。
盛余这丫头向来聪明。不管跟李玉芬夫妻俩做了什么交易,跟他们去哪里,他相信她是不会吃亏的。
能趁此机会跟他们断绝关系也是好的。姑娘长大了,到时候婚事被李玉芬拿去做交易,那才是毁了一辈子。
这年月父母把女儿嫁给鳏夫,收高彩礼钱,就算闹到公安那里也只是作家务事来调停,不会真把父母关进牢里。
李玉芬早已见识过盛景的强硬与倔强了。而且都到了这一步,不依着她,盛景自然不会就此作罢。
“行吧行吧,就照你说的这么写。”她语气极冲地道。
盛国强推了她一下,给李柱生递了一根烟,笑道:“叔,孩子不懂事,跟我们闹别扭呢。”
他又叹了一口气:“城里街道办通知,说我们家三个孩子,两个都到了年岁,都得下乡插队。我们也没办法,这不就让他们姐妹俩一起去一个地方,也互相照应。结果小余这孩子不理解,这才闹了这么一出。”
“哦哦,是这样。”李柱生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接过烟夹在耳背,却没对此事多加评论。
“那就劳烦大队长照着小余说的写。”盛国强道。
李柱生就照着盛景说的,一式三份写了断绝声明。
李玉芬、盛国强、盛景和李柱生都分别签了字按了手印,李柱生又按盛景的要求,在上面加盖了大队部的公章。
盛景签的自然是“盛余”这个名字,她借了李柱生的钢笔,在她的名字后面还备注了一行字:“某月某日至某月某日养于红旗大队李家庄,某月某日跟李玉芬、盛国强离开,离开后改名为盛琳或其他名字”。
离开这里后她就是“盛琳”或盛景,再也不会叫盛余。不这么写清楚,她担心李玉芬又拿名字作文章,让这三份文书作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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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柱生见状,眉头微皱,看向李玉芬和盛国强的目光越发不好。
一出大队部的门,盛景就伸手朝李玉芬要钱和粮票。
李玉芬没好气道:“我没带那么多钱和粮票,等回了城我再给你。”
“那不行。进了城,万一你赖账怎么办?”盛景拿到断绝声明,态度越发强硬了,死活不挪动步子。
李玉芬今天真是要被盛景气死了。
这里是大队部门口,说话的声音稍大一点,里面的李柱生就能听到。盛景不走,她还不能强迫,以免争执声被李柱生听到。
她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用力拍到盛景手上:“我身上现在只有五块钱,你先拿着。剩下的回城再给你。”
盛景动作极快地把五块钱放进口袋,又伸出了手:“要不然你去大队部跟李支书借吧。你有工作,舅舅也在村里,李队长肯定会借给你的。”
李玉芬气得已经说不出话了,她望着盛景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她上次来,就知道盛景不是盏省油的灯,所以今天做足了准备,身上是带了钱票的。
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瘟神送走。等盛琳那边安顿下来,她一定要在城里找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家,骗盛景回来嫁过去。
今天给出去的,她要番几倍讨回来。
她转身对盛国强道:“你带了钱没有?有的话赶紧拿出来。”
为了演戏演真,两口子在来的时候就把钱分装在了各自不同的口袋里。
盛国强在上衣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叠面值不等的粮票。他也不数,直接递给盛景:“都给你了。”
盛景老实不客气,快速数了一遍,板着脸道:“只有八斤七两。除了一斤三两粮票,还差十五块钱。”
盛国强没法,只得又在另一上衣口袋和裤子口袋都翻了翻,终于找出了十三块钱和两斤粮票。
盛家三个工人,其实并不缺钱。掏出来这有零有整的,是夫妻俩特意而为之,也为了讨价还价后能凑得出准确的数目。
“这些应该可以了吧?”李玉芬目光阴狠地盯着盛景。
给出这些钱票,她心如刀绞。
“成吧,我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盛景把钱票收进口袋里,见李玉芬的目光随着那些钱票而动。
她立刻威胁道:“你别想着等会儿打主意把这些钱票偷偷拿走。如果我上了火车发现钱票不见了,我会在下一站下车回来,到城里举报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李玉芬杀了盛景的心都有了。
“放心,不会。”她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盛景这才满意地往李先进家走。
“别回去了,现在就跟我走。”李玉芬现在恨不得马上送盛景上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