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的人心不足, 以后总会离开家里的, 我们不见便是。”
张嫣浅浅地笑着,撑着一扇薄薄的油纸伞走在路上,调养多日的肌肤水润白皙, 透出红润的光彩。她是知道防晒的重要性,现在每日都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她就更加注意了。
身侧是她的亲姐贾南风, 贾南风也学妹妹打伞。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是细腻了一些,也白了一些。
这是一个可喜可贺的进步!
“午儿,你给我的七白膏和芦荟胶是哪里来的?丝瓜水也好, 涂在脸上嫩嫩的。”
十五岁的姑娘虽然天生黑皮, 但也渴望变得美一些。小妹妹都有着落了,就她没人上门提亲,贾南风骂那些臭男人不懂得欣赏她的好人品,可也明白,到底是自己生得不好看。
所以才没人稀罕她。
她叹了一口气,“要是外头有铺子就好了,我肯定会经常光顾的。”
光沾小妹妹的便宜, 也不是个事儿啊,护肤品这种东西,得日日用才好。
“快了快了。”张嫣安慰道,“太子说这些是公主们的产业, 就是卖脂粉香水的, 先拿来给我们试用, 也好在洛阳闺秀中宣扬出去美名。现在正在筹备当中,估计等爹爹回来,店铺就开起来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贾南风放心了,她是生得最像爹爹的,黑皮方脸浓眉,都似了贾充的模样。
等爹爹回来了,她问爹爹要零花钱买护肤品,贾充能不给吗?
都怪他的好基因,才把女儿生得都嫁不出去了!
姐妹两人的住处是顺路的,都在东边,而二小姐住在西边,见得少,又不是同一个妈生的,自然就易生出嫌隙。
张嫣和贾南风告别了几句,便分开了。
四小姐的身后是一个穿着绿衫的大丫鬟,名唤白苏,看着是十十四岁的模样,生得有几分灵巧。白苏捧着自家小姐的礼盒,也是一脸兴奋。
她问道:“四小姐,东宫送来的粽子,要回去拆了吃吗?”
“下午睡醒起来,先吃一个甜豆沙的。”张嫣和姐妹们陪祖母用过午饭,现在不饿,“其他没吃的粽子,搁在冰室里镇着,别放坏了。”
“欸,奴婢等会儿就拿过去。”
白苏点头,太子给的东西多金贵啊,放坏了就是不敬。
其实夫妻俩哪里有什么不敬的,因为这是舅舅的一片心意,张嫣不愿意糟蹋。有一个愿意这样掏心掏肺对你好的人,实在是太难得。
她何其有幸。
还没踏进自己住的小院,便听得留守的小丫鬟们都在喳喳地说话,还有“咕咕”的鸟叫声。
少女的脸上不由得一喜,问道:“是咕咕又来了?”
咕咕是舅舅养的信鸽,是一只灰毛绿颈的鸽子,细腿上还有一个小铜环,不会让人认错是别的野鸽子。
咕咕的飞行速度快,记性又好。鸟被太子从东宫放了,不到半个时辰,便会飞到她这一头。
不过,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和仆妇都不知道男女的事情,只以为是四小姐养了一只鸽子。鸽子的野性大,又会飞,四小姐不把它关在笼子里,三天两头不见到影儿,都是常事。
“可不是,我们还给它喂了水和米,也不吃。”一个扫地的小丫鬟指着墙头上的灰鸽子,“这鸟也是奇了,不给我们碰,只给小姐碰。”
“嘻嘻,不然怎么是小姐呢,小姐最厉害了。”同伴笑着推了她一把。
张嫣笑着,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枚哨子,嘹亮的声音划破了空气。枝头的咕咕一听得,就落在她闺房的窗沿上,一下一下地,啄着她手心的小米,痒痒的,也不疼。
这是皇家里驯养的鸽子,听得特殊的哨子声音就会作出反应。
这样的哨子舅舅有一枚,她有一枚。
别小看这种东西,放在战场上是间谍般的存在。传说汉高祖刘邦被楚霸王项羽围困的时候,就是用信鸽传书,引来援兵脱险的。
张嫣看见咕咕飞过来了,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拿着放水的小碗,给咕咕喝饱了水,才让它飞回去男主人那一边。
萧靖谨慎,没有像古装剧那样用信鸽传书,万一被哪个不懂事地把鸽子射下来,截获了书信,那可就成了天大的丑闻。
干脆什么都别写,让张嫣一人领会意思就行。
“舅舅今晚会过来。叫我给他留门呢。”
真的跟偷情似的。
萧靖和张嫣约好的,不搞突然袭击,也留时间让对方做好准备。每次张嫣见到白天有信鸽飞过来,就会记得晚上迟一点才睡。
太子还是上学写作业的年纪,另外要管着创业项目,不时得提防着被大老板抽问,偶尔再去关爱敲打一下弟弟妹妹们。
他实在是太忙了。
萧靖只能抽晚上十点十一点左右的时间,别人都睡了,他好偷溜出来。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拉了关系给了钱,男扮女装的太子扮作妇人,混进来鲁郡公府并不难。他还混了个临时工的名儿,别人问起他是谁,就低眉顺眼地说是张家媳妇。
“我给嫣儿当媳妇好不好?”
“好啊。”
一想到这儿,张嫣就忍不住笑了。
本来日日黏在一起的夫妻,现在都成了小孩,倒不好时时见面。日思夜想的,情谊不淡,反而更浓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