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正月,外头的天多冷啊,外头都是呼啸的北风,还是热乎乎的被窝最舒服。他抱着老婆睡到太阳大亮,闻到她肌肤上的香气,甜甜的,暖暖的,跟草莓白巧克力差不多。
还挺好闻的。
他像大狗一样,抱着张嫣蹭了好一会儿,又亲了亲脸,就是不愿意起床。
“啊,我被床封印住了。”
“舅舅,快起来啦,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画卯的吗?”
古代已经有上班打卡这一套,理论上官员都是卯时(早上五到七时)到岗工作,所以将打卡称为画卯。只是当大官,又是皇亲国戚,总该有些特权吧。
萧靖觉得自己应该有特权。
他伸了一个懒腰:“不急,现在放寒假,孩子都没起呢。”
小蠕蠕没来拍门,他都不想起来。若是那个丫头起来了,肯定会过来找人的。
然后他习惯陪老婆孩子吃早饭,才开始一天的活动。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话音刚落 ,门口就响起一阵拍门声。
“啪啪啪——”
“父王,母妃,你们起来了吗?”
萧靖无奈地笑了一下,只能从被窝里爬起来。他迅速给自己套好保暖的衣裳,用冷水抹了把脸,漱口刷牙,先出来哄着孩子。张嫣要化妆打扮,倒是迟一点。
他跟孩子说:“今日我要去出去大半日,你在家跟着母妃,要听话。”
小蠕蠕正是喜欢模仿大人的时候,她老气横秋地说:“父王,你出去吧,我会照顾好母妃。”
但她下一秒就暴露出本性:“我想要裴大,他跟我玩。”
这么贪玩,还是个小孩子呢。
“好,我派人去裴家问问,看裴世矩有没有空。”他道,“如果裴世矩愿意过来,你们可以一块儿看故事书,下午吃点心。如果他不愿意,你不许哭。”
“谢谢父王。”
小蠕蠕知道心愿得到满足,笑得捂着小嘴。
裴大肯定愿意过来陪她玩的!
萧靖才搞定这个小的,张嫣就出来了。一家人在吃早饭的时候,张嫣没吃几口,心眼里都是在替萧靖谋划。
“初春天寒,我让人装五六车好炭,等会儿送过去尚书省。王爷可别冷着自己,同僚们也暖暖。”
“我昨夜吩咐人杀牛,半夜开始熬牛肉汤,中午用大锅装着送过去,再加几笼饼,当饭吃也行。”
“暖手的牛皮水袋,家里只有几个,不够……唉,我叫丫鬟们做上几十个,明日王爷都带去分了。”
张嫣张罗着东西,打算替舅舅笼络人心。长广王总是翘班,尚书省的官员肯定颇有微词,若不给点甜头,连名声都要坏掉了。
从来不干活的上官,还不给下属好处,以后干大事谁肯支持你?
“真棒,嫣儿想得真周到!”
萧靖的嘴角微微翘起,很喜欢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今天出门的时候,老婆带着孩子在门口送他呢。
这种被人记在心上的感觉,真好啊。
他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直到发生了一件特别尴尬的事情……
常山王高演早早就来了。
然后对方坐在了尚书令的位置上办公。
给长广王领路的小吏,走进来的脚步都是虚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尚书省的众人不敢出声,看着两位领导,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论正统,长广王高湛才是尚书令。常山王高演就是个临时工,被高洋喊过来干活的。
既然有皇亲国戚空降下来,肯定是当领导啊。于是体察圣意的下官把高演安排在尚书令的座位上,让王爷坐在那里处理事务。
这本来不算什么,坏就坏在,全年翘班的长广王居然来上班了!
然后长广王的地儿都被人占了……
从直属领导的角度想,这就很过分了。
到底是让常山王退下来,还是给长广王换别处的座位?
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弟弟。搁谁身上,谁都没脸啊。
还是萧靖笑了一下,主动打破沉默:“啊,六哥,早上好啊!”
高演抿着双唇,回应一声:“嗯,早。”
其实也不早了,都巳时(上午九点)了。
萧靖没打算争个高低,他不是爱权的人,有高演干活,他能放心摸鱼。他主动退到下首,让别人给他加一张长案。
“这里就挺好的,光线好,能晒点阳光。”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只可惜风有点大,有点冷。”
领导说冷了,能怎么办?
尚书省的官员没办法,条件就这些条件,只能克服。在家里怎么享受,别人管不着,但来办公室上班,上面规定了多少炭就是多少,不会因为来了冷空气就加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