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王一个临时工, 凭什么打人?连长广王这个尚书令都没有打人的资格。
事到如今,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高演的不是,反而替常山王求情。因为高演每次责罚官员,都因为别人犯错,从不会冤枉人。
“王爷并无错处,是臣等错了。”
“陛下,请宽恕常山王。”
“陛下,请宽恕常山王——”
高演的膝盖都软了,整个人跪在殿内。刚才那一瞬……他知道二哥真的能杀他。
但凡他出一点儿纰漏,二哥随时会把他丢出来!
“皇兄,臣弟有罪。”
高演没有多言,只能闭上眼睛,拼命跪在地上磕头。一下又一下,磕得额头都肿了,他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眼神,还有内心的想法。
虽然有私心,但他为朝廷劳心劳力,约束官员,他不服啊。
眼下,他不服也得服。
高洋很满意弟弟服软,他把刀一丢,亲自将兄弟扶起来。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常山王下令:“日后,常山王不得鞭笞郎中,不得动用刑罚。若有再犯,数罪并罚!”
“陛下……仁慈。”
高演垂眸,表示臣服。
等大臣们都离开后,高洋才跟拉着六弟坐到身边,举止亲近,犹如幼时玩耍一样。
皇帝好像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一切,抱歉道:“延安(高演的字),你有才能,但年少气盛,难以服众。我刚才罚你,也是不得不为之,你还不要放在心上。”
“嗯,臣弟知道的。”
高演的眉眼舒展,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
“等朕南征之后,国事全靠你带着太子料理,朕许你监国,教育太子。”
“臣弟惶恐。”
“没事,就随便管管,不会就找母后,母后懂得多。”
高洋鼓励的话说了一大堆,深得现代管理学的精髓,大老板特别擅长画饼……只是他不给这个弟弟转正,也不给弟弟加薪。
这就很过分了。
高演的心被狠狠地揪着,脸上不敢透露出来一分一毫。
他不怕干活,他想干活。
趁着二哥不在邺城,他行监国之职,好练练手,万一他以后能干更多的活儿呢?
能者多劳嘛。
……
等齐军开拨之后,常山王在政事和补给上两手抓,忙得连饭都经常忘记吃。
倒是长广王好几天不见人影,连尚书省都没去。
多不习惯啊。
之前他去干临时工,九弟跟盯梢似的,天天跑过来盯他。
高演跟身边的人道:“你去查一查,长广王到哪里去了?”
随从很快就打探到消息,回禀道:“长广王停留在宫中数日,人已经搬进去昭阳殿居住,连衣裳被褥等家什都运送好几车进宫,好些人都看到了。”
高演的眼皮子一跳,这还了得?
那么大的消息,居然就瞒着他一个。
他苦笑了一下,自己何德何能,二哥竟然防备他到如此深的地步。
步落稽住进去宫里,定然是为了守护太子还有其他皇嗣。后宫一群女眷,男人不在家,孤儿寡母的,显然落于弱势。
事发的时候喊起来,连个救命的人都没有。
但步落稽住在跟前,特别有安全感。他有太尉的印信,能调动兵马,万一谁杀进去皇宫,长广王定能先扛住一段时间。
至于祸乱后宫的问题……若是能保住亲儿子的安全,给兄弟睡一下,只要不搞出人命,随便玩。
高洋的性情本身就特别放得开。
高演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就爱多想。
他猜测了一大堆,想着想着,感觉就跟真的一样。
他再使人去打听,没费多大功夫,很快就打听出来了。伺候的宫人说是长广王在昭阳殿跌断腿,御医说不能挪,所以才搬进去住。
“就这个理由,以为我会信?”
“我倒是要亲眼看看,步落稽的腿,到底断没断。”
常山王让人准备了几箱上好的药材,有鹿茸、杜仲、枸杞子、续断、淫羊藿等物,大夫说有强筋健骨之效。既然断腿了,用这些好药准没有错。
他去到昭阳殿外头的时候,侧耳听到屋子里特别热闹,好像还有孩子们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