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丫鬟低下头,小声道:“听到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有一个丫鬟没忍住,微微抬眸到处乱瞄。她伸长脖子看帷幔后的娇柔美人,露出来的脚腕像是漂亮的白瓷,却染上了一圈红痕,好像被人牢牢抓住过。
似乎因为不适,王妃轻哼了两下。
丫鬟立刻低下头,和同伴上前去,一并替王妃铺床叠被。
府里的人都知道,张氏原是陛下赐给长广王的通房宫女,因为有孕,被王爷请封为王妃娘娘。
这是多大的运道啊。
丫鬟趁陆嬷嬷不注意,她抬起头,打量着主人卧室里的装饰,无一不是精美至极。王爷让人打了两米高的乌木衣柜,专门放王妃的华服,王妃的衣服最多,三个大衣柜都装不下,还要另外设一个宽敞的衣帽间。
昂贵的孔雀纹绮泛着宝蓝色和紫色的光华,绮上的孔雀栩栩如生,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稀罕东西。
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连给王妃做衣裳都不配。
王爷让人把一整匹孔雀纹绮做成枕头,填充木棉,给王妃随意靠着玩。收拾的丫鬟瞧见枕套上沾了白色的东西,弄得有些脏,心中欢喜,低声道:“王妃,奴婢拿下去洗了。”
张嫣打了个哈欠,她没察觉丫鬟的异样,她抬头看到书案上的《千字文》,瞬间傻眼了。
她昨天居然没把光光的书放回去书包!
舅舅没发现。
孩子肯定上学没带书。
她喊过面前的丫鬟,催促道:“快,你跑去书房,把这本书拿给王爷,让他把书送过去给县主。”
丫鬟接着书,她不认识字,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但一想到能见到王爷,她飞快地跑出去了。
萧靖刚送完光光上学,在书房里打着小算盘,计算养猪场的月度收入。屁股还没坐热,他听到看门的侍卫禀报,说王妃那边派人过来。
他嘴角挂着笑意:“不是说让她休息的吗?”
怎么那么快就起来了?
进来的是个面生的丫鬟,刻意把书从怀里掏出来,好露出胸口一抹白。虽不比王妃肤白如雪,但沾染些温香,想来会有人喜欢的。
才怪。
萧靖的笑容一敛,拍了拍书的封面,像是沾染什么脏东西一样,皱起眉头想骂人。
府里怎么有这么不会办事的人?
真是不知所谓。
长广王的容貌瑰丽,人长得特别撩,加上身形修长高大,走在街上的回头率一直很高。有人偷偷暗恋,这种事情不奇怪。
谁没有少年慕艾的时候呢?
人有爱美之心,如果西施和杨玉环走在街上,他自己肯定多瞅两眼。
但过了界限,肯定是不行的。
丫鬟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都不眨,没走。
长广王朝着门口喊道:“来人……把她给本王拖出去,让她到庄子上干活。”
两个得力的侍卫进来,把丫鬟的嘴一堵,将她拖上出府的牛车。这不是第一个,应当也不是最后一个。
王爷一直瞒着王妃,不叫她知道这些烦心事。又不是顶用的大丫鬟,随便找个名头,说她老子娘生病、回家探亲、回家嫁人等等,轻易能解释过去。
萧靖嫌弃了好一阵,才拿着光光的书,骑马到宫门口,给女儿送课本。
光光今天可倒霉了。
她上学没带书,自然拿不出来,被教学的夫子看到,气得对方的胡子都发抖。
老头很生气,以为她的学习态度不认真,质问道:“这是上学第二天,县主不带书,为何要来求学?”
你以为是我乐意来上学啊?
光光心里是这样想,但她知道顶嘴不好。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把书放进去书包的,小声地说:“夫子,我记得我睡觉前,书是在书包里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来到教室,书就不见了。
老头更生气了,认为小孩在撒谎狡辩:“既然你带上,为何现在无书?”
“我怎么知道?”
“肯定是书长着翅膀,飞走啦。”
“你,你——”
“县主不思悔改,罚站一刻钟,以示惩戒!”
老头拿着戒尺,没打细皮嫩肉的小女娃,他要求学生罚站,算是轻的。
光光耷拉着脑袋,站到屋子外头,外面的太阳好大,晒得她眼睛都花了。她观察着夫子的动作,只见夫子转身回到屋里,她立刻就撒欢跑人。
她抓着外头的小太监,道:“快,送我去找二伯!我要找二伯,问他要书!”
小孩想得好,既然夫子因为她没带书生气。她问二伯再要一本《千字文》,不就有书了吗?
光光压根没有逃课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