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一步步走过去,用手指撩起元氏的下巴,然后他看到女人的脸,嫌弃得“啧”了一声。
这个女人生得平平无奇,哪里来那么大的脸,让阿淹伺候她?
他的品味极高,元氏的容貌算是秀气温婉,距离大美人差了几个西施。别说是跟长成的阿淹相比,便是上了年纪的李皇后都比不过。
他一抬头,好像看到远处是小一号的阿淹。
哦,不是阿淹,是光光过来了。
小孩看到昭阳殿那么多美人,高家亲戚多,她认不全别人。她看到她们那么害怕,她猜想到什么,竭力稳定住表情不要崩,甚至还笑了一下。
光光笑起来很天真,跑过来问:“二伯,你喊她们过来,是让她们做头发吗?”
高洋:神踏马的做头发。
当着孩子的面,他是个正经人。他叹了一口气,今日是不能玩。
算了。
皇帝让孩子过来身边,道:“对啊,光光想怎么做头发?朕许你给她们做头发。”
他被光光扎过几次小辫子,深知这个丫头的脾性。他接见外邦使臣的时候,都要避着光光,生怕这娃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发型,要在他头上实践。
他三十几岁,工作辛苦,兼职要教育小孩辅导功课,发量已经不如年轻时候浓密。
做人最怕突(秃)如其来。
这回召了那么多女人过来,皇帝大方地表示:随便折腾,她们的头发都是你的!
只要光光不来祸害他就行。
小孩让人解下王妃们的发髻,她偷看二伯的神情没有生气,悄悄松一口气,算是成功了大半。她跟着母妃上生理课,懂得一丢丢,恐怕今日她来得不巧。
可是她想要帮一帮她们。
她其实没那么贪玩放肆,她撞上了,不能不管。这次若是让二伯得手,下回得寸进尺,喊她母妃过来怎么办?
光光不希望母妃受到伤害。
看着美人们及腰的长发,光光有些羡慕。她摸着自己头顶的假发,她的头发好短,新长出来不久。
光光的造型师之魂熊熊燃起,来啊,大家都来做头发!
她把自己的小书包放到一旁,问二伯要工具:“二伯,我想要大小各异的剪子,还想要切肉的案板、二伯惯用的刀和长的火钳。你给我一个小炉子,用来烧热火钳的。”
什么剪子、案板、刀、钳子,还要烧火?
不明真相的王妃们,抖得更厉害,以为皇帝和这个小屁孩在弄什么酷刑。身体受辱固然让人害怕,但是受刑比受辱更惨啊。
被推出来的常山王妃,慌得大口大口喘气。她认得长广王家的小县主,高演疼爱这个侄女,带回来家里玩耍过几次。
没想到这个丫头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她不过是说了长广王妃几句坏话,这个孩子肯定是要报复回来!
皇帝觉得新奇好玩,让人把东西都拿过来。光光看过她娘用火钳子烫刘海,说用这个烫头漂亮,只是她年纪小,父王和母妃不许她烫头涂指甲。
高洋怕小孩拿火钳会烫伤,他亲自拿着家伙,听从侄女的建议。烧得红红的火钳放在水里急速降温,再拿起来,余温正好能把头发烫得卷曲。
还别说,做头发真好玩!
他没做过,很想拉着一大帮人试一试,反正试一试不要钱。
“二伯,不是直接烫,要弄成卷儿。”
“这样的卷够大不?”
“不够不够,还得在大一些,我父王说这种叫大波浪。”
“是类似胡人的那种卷发?”
“差不多。”
元氏的美人听到叔侄俩的对话,已经快吓晕过去了。他们第一次给人烫头,掌握得不好,直接把女人的头发烫糊了。
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真难闻啊。
高洋让宫人把案板扶好,他一刀下去,直接把烫糊的长发剁掉,动作利索得跟砍人脑袋似的。闻者皆是一哆嗦,摸了摸脖子,幸好头还在。
他高声道:“下一个!”
又有一位王妃战战兢兢地走过来,低头,接受高·托尼·洋的手艺。皇帝掌握好温度,好歹烫出来两搓蓬松的卷发。
只是他发现这位王妃,掺了起码半斤假发,她的头发太少,不够他和光光祸害。
“做人还有没有一点真诚了?”皇帝吐槽道,“朕看你不足二十岁,居然是个秃子!”
这一位元氏捂着脸,又羞又气,大颗眼泪落下来。脱发是她的秘密,她睡觉的时候绑着假辫子,连自家王爷都不知道。
这下可好了,陛下一下子把她的假发揪下来,好多人看个正着。那么多亲戚家的女人在场,她出了大丑,以后肯定要被人嘲笑。
高洋嫌弃秃子,道:“你走开,下一个!”
光光指点道:“二伯,我们这个不做大波浪,给她做羊毛卷。”
高洋一口答应下来:“行。”
羊毛卷,顾名思义,应该是羊毛一样的小卷。小卷比大卷难烫,一不小心头发会全糊了。高·托尼·洋在耗费了五个人头之后,总算摸到一点羊毛卷的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