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朕替你出,你择个日子,朕让人把东西补齐送到你家,充作是你的。你让车队送过来,好向永安长公主提亲。”
萧靖没为难他,闺女要嫁人,最重要看人品和相貌。裴家不是一方豪族,未来亲家能出那么多,已经算是尽力了。他提前说好的,不能纳妾、不能有通房丫鬟、不能出去喝花酒养外室。公主日后嫁过去,驸马先要守几年,十八岁之后才能够同房。
这么严苛的要求,裴世矩记在心里,他琢磨一下,自己不算吃亏。公主美貌,天真烂漫,不是那种刁蛮不讲理的性格。她带着巨额的财富嫁过来,总体而言是他赚了。
喝什么花酒?
喝花酒要钱,他穷,不去!
纳什么妾?
养小老婆要花钱,他穷,不纳!
至于说别人请他喝酒,给他送美人,不要他花钱……陛下若是知道,定要把他脑袋砍了,贪那么一点小便宜要命,人间不值得啊。
还是娶公主最值得!
他跪下行大礼,很诚恳地说:“陛下所言,臣能做到的。”
他快快乐乐地出宫了。
骑马回到家中,他爹和娘亲还没睡,皆在等他回来。裴讷之听闻儿子去吃酒席,没带他这个家长,心里有点不爽。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
居然敢自己一个人出去混社会!
夫人郑氏倒是表示理解,她的儿子被陛下册封为给事黄门侍郎,是天子和公主跟前的近臣。人家姓高的集体活动,让她儿子跟随,裴讷之这个外人凑什么热闹?
唐邕和段韶没请他啊。
“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自己不知道?人家没请你,你凑过去算什么?”她骂了裴讷之一通,转头要给儿子做夜宵,“儿啊,酒席吃饱没?有没有喝酒?要不要娘给你熬醒酒汤?”
“娘,我只喝了两杯,不碍事的。我在宫里吃过汤饼,你辛苦,别忙活了,坐。”
裴世矩扶着亲妈,给她倒茶,哄得郑氏十分欢喜。裴讷之吃醋媳妇对儿子那么好,他有点不开心,板着脸问:“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陛下与我说事情,所以才晚了。爹,你把家里拾掇拾掇,不重要的陈年杂物赶紧丢了,要腾出位置,我过几天要放东西。”
“逆子,竟敢使唤你爹?”
“陛下给我们家送东西过来,我们家不大,没地方放啊。”
一听能得好东西,郑氏眼前一亮,拍着胸脯说帮儿子把事情办好。她是家中的主妇,该丢什么该买什么,裴讷之说了不算,她说了算。
她很骄傲生得裴大这个好儿子,孩子特别会往家里扒拉好东西。自从裴大上学开始,孩子的吃穿用度,家里没怎么花钱,全是由长广王包了。永安公主心善,经常给裴大分甘甜的瓜果,裴大孝顺,净爱塞到书包里,带回家与父母共享。
郑氏吃着西域特产的窟窿瓜,感觉自己吃的不是瓜,是钱。她本想儿子攀上亲王,未来在仕途上肯定能混上一官半职。
没成想,王爷居然登基称帝了!
连带她儿子小小年纪,居然成为了天子近臣!
瞅瞅她儿子的运道……比孩子他爹强多了。裴讷之因为永安公主的举荐,被孝昭帝提拔为三品的太子詹事,本该是大好事。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孝昭帝一去,如今的陛下没有儿子,裴讷之去当谁的太子詹事?
老裴天天带薪家里蹲,处境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裴世矩没理解亲爹的苦恼,在他看来,爹爹光拿工资不用干活,这事儿多美。他跟亲爹说:“您如今有大把的时间,又有丰厚的俸禄,应该多陪陪我娘,让她快乐。”
“就是就是!”
郑氏觉得儿子说得太对啦,完全说到她的心坎上。她跟儿子打听:“陛下说送东西过来,送的是什么东西?”
裴世矩仿佛说起很平常的事情,道:“是送丝绢布帛罢了,数量不多,也就两百匹左右。还有一些金银玉石器皿,大概五十多箱。”
裴讷之:……
郑氏:……
这还叫不多?
他们的儿子是想把皇帝库房的东西搬空到自家吗?
郑氏替他担忧,以为儿子在搞贪污违法活动:“陛下无缘无故,怎么许你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你自己偷拿的,以后要还回去的?”
“确实是要还回去,但不是我偷拿的。”裴世矩笑起来特别得瑟,爆出来一个大雷,“陛下想我给公主提亲,但是规格上需要的东西太多,我们家拿不出来。陛下替我把聘礼出了,我在定亲礼的时候送过去,等公主下嫁,再把东西带回来。”
裴讷之不敢置信,他的儿子居然真的要娶皇帝的女儿。他以前总想着,儿子娶王爷家的养女,勉强能够得上。但是陛下一登基,永安公主被加封为长公主,身份上更加尊贵,陛下很有可能翻脸不认,为公主另觅佳婿。
他不敢提,权当没有这回事。毕竟没有圣旨,只是双方心照不宣的意思意思,当不得真意思。
没想到他儿子居然能稳住这一门亲事!
他心里无比火热,急着问儿子:“陛下有没有说,给我加封什么官儿?”
公主要嫁过来裴家,他与陛下做亲家,理应被提携一把。
裴世矩脸上笑嘻嘻,心里在骂爹,就您这脑子,还想要当高官?
家里要是靠他爹,早完蛋了。他爹看不清楚形势,之前给高殷当太子舍人,一腔热血全付在高殷身上,后来给高百年当太子詹事,什么都管,当真把自己当是高百年的亲信。
少年怀疑他爹八字不好,命里专克皇太子,跟谁谁倒霉。
他隐约知道情况不好,在起事那几日让他爹借口身体不好,别去东宫上班,裴讷之不听,非得去。老裴跟废太子高百年待一块儿,被逼宫的人围了。幸好裴世矩认得领兵的兰陵王,跟未来大舅子求情,才把老裴全须全尾地领出来,没当作废太子一党处理。
那一次差点把郑氏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