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她偏心!
武顺的神色有些不愉快,正要张嘴,却被萧靖抢了话头。
“多谢三妹的好意,黄金不顶吃不顶穿的,倒是害得你们破费……”萧靖非常感激三囡的好意,他把大金锁挂在李弘的婴儿车上,儿砸简直就是行走的金疙瘩。
三囡淡淡地说:“这不算什么,我本来也是这样说的。但是我家相公不同意,非得给小皇子送金锁,小点儿的都不乐意。”
没看出来,三囡才是真正的凡尔赛高手!
萧靖坐直了身体,对此肃然起敬。
他让奶娘把李弘抱下去,让孩子饱饱地吃了一顿奶,然后推着婴儿车,携姐妹和母亲出席满月宴。他今日穿着正式的礼服,头发长出来过肩,虽不说及腰的长度,但已经能梳丸子头了。
得亏皇宫的宫女手艺好,掺了不少假发进去,让他的发髻看起来非常华丽。各种宝石的簪子、发钗、步摇轮番上阵,插满了他的头顶,手腕上缀着沉沉的金镯子,让他有一种自己是“行走的圣诞树”的认知——
上面挂满了礼物,大概有十几斤。
他僵硬地动了动脑袋,实在是太沉了。幸好他的难处没有维持很久,因为李家的亲戚们来了。
李治的兄弟姐妹多,侄子侄女外甥们更多,刚打照脸都认不清谁是谁家的。一群小孩围过来贺喜,容娘也是小孩,她穿着一条青碧色的漂亮裙子,头上梳着漂亮的花苞头,不动声色地围在李弘的婴儿车旁边。
她是防备着哪个熊孩子要欺负弟弟!
奶娘不敢劝宗室家的小王爷,她却是敢的!
一个姓李的小胖子挤过来,见她生得可爱,又是打扮不俗。他好奇地问:“你是哪位叔伯家的妹妹?也是进宫来看五皇子吗?”
“我叫容娘。”小姑娘不骗人,却是会误导人的,“我来看弟弟,弟弟真好看。”
能与皇帝的儿子以兄弟相称,要不是宫中的公主,要不便是关系亲近的嫡系,出自长孙皇后一脉。小胖子的祖母是太宗皇帝的妃嫔,对于嫡系的家族成员并不熟悉。
硬是叫容娘在一群宫外的娃娃里头瞒天过海。
小胖子微微颔首,不明觉厉。
容娘抬头看娘子好像有些疲倦,指了指大人那边:“我看武昭仪人真好啊,她刚给我赐了一支步摇。”
萧靖坐得端正,微笑着听旁人说祝福语。实际上他心里烦躁得要命,想要把身上的首(礼)饰(物)全派出去!
妈的,真的是累死他了。
旁人给李弘送礼物,他总要回礼的。王皇后没能成功抱养武氏的儿子,在满月宴一直阴阳怪气。萧淑妃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想武氏的父亲早死了,兄弟又在外地,这回她能拿得出什么好东西?
一群皇亲国戚的小朋友围过来,萧靖把包好的红包拿出来,一人一封。红包里塞的是专门打造的金瓜子和金如意,重量不多,胜在款式新奇。
他的手边有三四盘各色糖果,用糯米纸包着防潮,隐隐能够看到里面丰富的内陷。美味是外面没有卖的牛轧糖和奶枣,小朋友都可以抓糖吃,管够。
逮着他这个圣诞老人,一群小孩子别提有多欢喜。
有一个四五岁的小郡主长得特别好,举止行礼很有礼貌。萧靖看着喜欢,便把发髻上的红宝石簪子摘下来送给她。
惹得其他小朋友“哇”一声,都羡慕极了。
簪子上的宝石真闪亮,这可是宫里的好东西!
小郡主害羞地红脸:“谢谢武娘娘,你真好看……嗝,糖好吃。”武娘娘这里的糖特别好吃,她喊上姐姐过来再拿几把。
唔,双手合掌兜着,可以多拿两颗糖。
萧靖完全不在意孩子们的小心思,小胖子偷偷抓了三次糖,他也不生气。他瞧着空了一半的糖果盘子,身上的首饰少了一半,露出快乐的笑容。
当真是财散人安乐,一身轻松。
这个时候,张嫣带着一群大臣过来,她保持着得体的商业微笑,掀开了满月宴的高潮。
只见室内的灯管瞬间一改,萧靖把李弘从摇篮抱到怀里。先是有震天的鼓声,再是号角的声音,似乎还有龟兹和羌笛的旋律,不知道描述的是哪一场战争。
萧靖:幸好我儿砸心理素质好,这么吵都没哭。
李弘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到皇帝领着一群中年大叔跳舞,激动得小嘴流口水。张嫣练舞十来日,顺利超常发挥出蹦迪的水平,在儿子的满月宴上带着群臣载歌载舞。
此舞的难度极大,不是软绵绵的文舞,而是对体力要求极大的武舞。舞蹈中兼有军阵的变幻,舞凡三变,每变为四阵,计十二阵,与歌节相应。
不远处有歌者唱到: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
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
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看到了吗?”
“这就是大唐,你耶耶的大唐。”
萧靖抱着儿子,眼角微微湿润,千年前的大唐竟然是这样的。也许是破阵乐的情绪所感染,乐声过后,仿佛余音绕梁,在座竟然无人说话,一时间空气十分安静。
是高阳公主率先打破沉默。
她生得艳丽,打扮得富贵,向来是爱出风头的性格。她刚才在席间见到传闻中的武昭仪,一群小孩子围过去吃糖,她嗤之以鼻,不屑于捧武氏的臭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