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完全不知道蒙毅心中的感慨。
经过这几日的卖萌,张婴对玄衣贵人只有一个感觉:服气。
这位贵人就像身经百战,百战百胜的老将军。
任你撒娇、卖乖、小心机,花样搞尽,对方始终如淡然处之,巍然不动。
张婴甚至还使出了茶饭不思的绿茶小心思。
就是玄服贵人在熬夜批改案牍时,他也不肯吃饭不肯睡,痴痴地趴在案牍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呀眨,执拗地要等着贵人一起用膳。
然而对方放下竹简后,只稍稍讶异,便很坦然地接受张婴的等待,只比平时多拍了拍张婴的肩膀。
张婴当时都愣了。
就这?完事了?
但当张婴犹豫要不换个人抱大腿时,玄服贵人又坚持日日带他上王车用膳,前一天他不动筷子的膳食,第二天保管会换,怎么看怎么贴心。
张婴这性格吧。
曾经的他没资本,没得选,所以养成了但凡有一丁点机会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习惯。
这边磨得多,张婴再见便宜爹时情绪都稳定许多。
今日,他也只扫了一眼,以为便宜爹例行公事完就会走。
没想到便宜爹叽里咕噜一会,忽然冒出来几个他能听懂的词汇。
“回家。”“认祖。”
张婴脸色一沉。
竟然就要回咸阳了吗?
他还没做好准备。
张婴的小手下意识握住了玄服贵人的衣摆。
他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没有再看公文,而是落在了他的小手上。
张婴心神一动,试探性用出特别生疏的哑巴秦语,道:“仲父,困……仲父,去仲父家……”
张婴试探性撒娇完,见玄服贵人沉默地看着他缓缓靠近,不为所动,张婴又多撒娇了会,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张婴心下有点挫败,打了个哈欠,小脸枕在玄服贵人的椅子上靠着,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而他认为嬴政不亲厚他的表现,却令马车的蒙毅惊呆了。
尤其看到嬴政没有抗拒张婴的靠近,还给张婴裹好毯子,默许了对方拽着他衣襟的行为。
蒙毅恨不得冲出去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
而且……
这一副父慈子孝图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才是爹。
如此一想,蒙毅心中有些不得劲,只想尽快带张婴回蒙家培养感情。
他忍不住拱手道:“陛下,臣请先带阿婴回蒙家一趟。”
嬴政一顿,淡淡地瞥了蒙毅一眼,道:“你看看。”
说完,他将赵杰送上来的有关张婴的简牍,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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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杰整理的文件中。
那宫女是一年半前被黑衣人绑架来玉兰行宫,一个月后又得到黑衣人送来的张婴。
她只知道命令来自于咸阳,并且黑衣人拿她父母的命做威胁,等张婴七月时再杀,可得黄金百两。
但因为张宫女怜悯阿婴,处处照顾,她又见阿婴身体极差,便想让张婴病死,免得脏自己手。
没想到在张婴五个月大时,宫女又收到一份从咸阳递来的密令,要求她将阿婴先养着,暂时不要处置。
直到几日前,她接连获得两份密令。
第一份要求,将张婴尸骨送回来咸阳。
第二份命令,等她黑衣人过来后,再毒死张婴。
宫娥察觉到两份命令或许来自不同的势力,怕死之下,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死无对证。
然后第二天,她就被抓获。
被抓获后,狱内有三四批游侠、死士过来杀囚。
最终赵兴亲自将年轻宫女转移,并不再告知任何人地点,截杀行动方才停止。
赵兴从咸阳的户籍调查三年,赢氏王族和蒙氏的幼子死亡率,并未发现异常。
尤其重点查询的扶苏、公子高、公子寒等年满十五的皇子府邸,均有新生儿降生的记录,但离奇的是,全部夭折,所以只上报给少府,没有人像描绘记载,也未上嬴氏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