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公子高从外面走进来,双手捧着翡翠色的匣子。
嬴政也停下与张婴说笑。
他扶起王翦,亲自打湿方巾给王翦擦拭脸颊,之后,他从匣子中取出三个白玉瓶,将倒出来的药粉调和成泥状。
“阿婴,来,你手小,这几个穴位你来敷。”说罢,嬴政也亲自挖了一坨药,涂抹在王翦的头部。
“陛下不可!臣,臣何德何……”王翦声音哽咽。
“昔日老将军也教过我许多行军打仗之事。一声先生也是称得上。如今先生有疾,我亲手敷药,理所应当。”
嬴政涂抹好药,从满脸感激的王贲那接过方帕,将王翦眼角涌出来的泪花擦拭掉。
他轻声道:“更何况,你是我大秦百战百胜的大将军,立下赫赫战功,岂能受不起。”
嬴政说完,王翦脸上越发红润,挣扎着就要起身行礼。
王贲担忧地想靠近。
然而嬴政只用一句话,便又让王翦重新安静下来。
他道:“王老将军,你是想让我重新给你涂药不成?”
“陛,陛下,老臣惭愧。之前还与陛下立下约定,回头老死百越,赵佗也还在等我,如今我却动弹不得。这……”
“惭愧个甚。”
嬴政将滑落的被子重新又给王翦盖上,调侃道,“老将军,可还记得你许下承诺后,我与你说过的话?”
王翦表情一顿,仔细锁了一会,犹豫道:“陛下曾言,南海不稳定,大秦便算不上一统乾坤。”
嬴政摇摇头。
“那是,让老臣带精干能吏一起南下,平定百越之事。”
“……”
嬴政继续摇头,他看百思不得其解的王翦,哭笑不得道,“百越是重要,但上将军你为何不想想你自己。自你入伍以来,戎马数十载,从未享过一日清闲。
我那时便与你说过,若上将军身体抱恙,当以身体为重中之重,旁的都不算什么。”
“陛下,老臣,老臣唉……咳咳……”
“别和我惭愧来惭愧去!朕说你值,你便是值得!”
嬴政握住王翦的双手,“你在,朕这颗心就稳一些。”
王翦虎目含泪,终不再多说什么。
嬴政扶着王翦重新躺下,将用脏的方巾丢给候在旁边的王贲。
……
王翦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勉强说了两句,他眼皮子便不自觉地耷拉下来,甚至发出了鼾声。
明明是失礼之举,却无一人指出。
屋内欢悦的气氛一扫而空。
所有人鱼贯而出。
嬴政抱着张婴来到外间,他看向在床榻睡得正想的许莫负,忽然扭头看向阿婴道:“若不想在这,仲父便带你回家。”
“我可以!”
张婴并不介意待在这,但他不希望旁人报多大的希望,认真道,“只是仲父,我不觉得自己福气大,若是没有用怎么办。”
“无妨的!我,也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嬴政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垂眉,很久之后才说,“若……都是,命数。”
张婴抬起头,正准备询问嬴政他得在王家待几日,何时可以回长安乡查看庄园情况。
然而在这一瞬,他感受到一滴水落在脸颊上。
张婴一愣,下雨了吗?
不对,房屋内怎么可能下雨,哪里来的一滴水。
张婴抿了抿唇。
他忽然戳了戳小光球。
[系统,若是王翦不死,他的副将赵佗压根不敢反秦,当不了什么南越王,大秦就更稳定吧。]
[啊……但赵佗会反秦,与王翦的死没太大关系,主要是秦二世不靠谱,世道彻底乱了。不是赵佗,换个副将过去也可能自立成王啊!你看,赵佗的搭档任嚣不也是反秦么。]
[嗯,但秦末时期,四大军团中的三个军团都参战,唯独在百越的岭南军团没有参战。如果当时的将军是王翦,他定会回来勤王,说不定历史也不一样了。你说,秦朝稳定,我的命是不是能多保住了一些。]
[是有可能,但宿主,这逻辑是不是有些牵强?只要胡亥那脑残不登基,你作为蒙家子都挺安全。最好是扶苏登基……]光球忍不住蹭了蹭张婴,[宿主,你怎么了?]
张婴一怔,手指在玉瓶上摸了摸:[没什么。王翦将军若是吃下健体丸,身体能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