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项羽倒抽一口凉气。
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张婴道:“阿婴你,阿婴你,你这是……”
顿了顿,项羽忍不住压低声音,劝道:“阿婴,你还小,名望可以慢慢养,无需这么早就暴露出想成圣,立碑,流传千古的心思。”
“噗!我没这个想法!”
张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无语地瞅着项羽,“长安乡多是军功爵,但即便再如何武勇,若不识字的话,五大夫就是他们的极限,现在给他们扫盲,也是帮有想法能更进一步。
至于给孩童们扫盲,如今百越初定,大秦急需小吏,我也是希望长安乡的黔首们能能抓住这份机会,能过得更好一点。”
项羽下意识道:“但长安乡很多稚童是贱籍,还有非老秦人。”
张婴心下一笑,故作惊讶地看着项羽道:“我知晓啊!但你忘了布告么,百越百废待兴,愿意前往百越的人是不拘泥身份的。事实上,再过些年,整个大秦境内都不会拘泥身份了,大家爱居乐业,都是秦人,都是亲人。”
项羽骤然沉默,冷不丁道:“哪有那么容易。”
“你等着看呗。”张婴笑眯眯地看着项羽,“我小福星说过的话,何时错过。”
项羽一时呆住。
这句承诺没有半点保证,但因为张婴用了小福星的名号,莫名还挺有说服力。
他神色有些复杂,道:“你认真的?”
“真哒!”张婴点头,“这事其实我一年前就与张女官说过,大半年前也与仲父他们念叨过。只是之前时机不到,所以一直没急着采取措施,现在世纪到了。”
项羽一愣,猛地反应过来,道:“纸?对哦,是纸张!你打算用纸张,对啊,如此轻薄,携带便捷,确实有利于知识的传播,这果然很伟大,怪不得你说能流传千古。”
张婴惊讶地看向项羽,没想到记载中不爱读书,只痴迷打仗的项羽的脑瓜子都转得这么快。
“嘿,纸张就是有这么好,所以……”
张婴心有成算,试探性开口,“乌兄,好乌兄啊!当初你为了帮我问问题,用信寄了很多出去,那些信友们一个个才华横溢,你问问他们乐不乐意过来长安乡当吏师,待遇从优。”
项羽摇了摇头,道:“怕是不行。”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问问他们需不需要这些纸张。”
张婴笑眯眯地看着项羽,“一方面是感恩他们为我解答了许多问题,我可以白送很多,只需要他们与同窗、同僚们多嘴提一下,说这是我们福源市的纸。哦,若是他们实在过意不去,想付钱买也行。”
张婴用的是话术套路,即关系好的人,一般婉拒了一次就不好意思婉拒第二次,尤其张婴的第二次请求说得合情合理,看起来像是为了扩展生意的常规操作。
项羽犹豫了一会,点头道:“他们帮你推广,有用吗?”
张婴心下一喜,自信道:“当然!乌兄我以前在福源市时就对商户们说过,
产品要卖得好,必须精准找到目标客户。你想,士子多看书,写字,他们才需用纸,所以信友们口口相传,他们的推广才有用。”
项羽失笑地看着张婴,道:“你可别与信友这般说,他们会认为你有辱斯文,不乐意与你来往。”
“哈哈,无妨。”张婴轻轻拍了拍项羽的胳膊,“乌兄不嫌弃我就成。”
项羽一怔,微微颌首,道:“成,那我寄信问问?”
“嗯!”张婴笑容更甚了,示意络腮胡拿了一摞纸递给项羽,“乌兄,你直接用这些纸张写信,一方面是便宜,这么多也比不过一张帛纸的价格,另一方面,纸张轻便,驿卒可以多带些书信,信友们收到后也可以直观地看到纸张。”
能一次性多套路几个地址,就多套路几个。
项羽接过一大摞纸,点了点头。
但他在问过造纸的价格后,表情一顿,忽然脸色复杂地看向张婴,轻声道:“阿婴,这钱要不还是别挣了。我见过……听过很多贵族,都是将识字与知识紧紧拽在手中的。
即便是古之传道圣人,他们也不会免费传道受业解惑,更别提说主动帮助孩童承担一切学杂费用。
你如此特立独行,很可能会被其他贵族针对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张婴震惊道:“乌兄何时学会了成语!”
项羽:……
“咳咳,不是,我就是感动。”
张婴讨好地看着怒发冲冠的项羽,摸了摸所剩不多的良心,重新握住项羽的手,“乌兄。我一直信奉孔子一句话,有教无类。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男人还是女子,韩人还是楚人,在大秦都可以接受教育,都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滔滔不绝,再次打了一波民族大团结的鸡血,直接把项羽给说懵逼,就差没抱头鼠窜。
片刻后,张婴笑眯眯的表情忽然怔住了。
项羽顺着对方的视线扭过头,恰好看见鼻青脸肿的如桥苦哈哈地走过来。
但他的视线只是扫了一下,或者说,所有看过去的视线最多只会扫一眼如桥,紧接着,就会被他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斜前方身影所吸引。
正是身着以黑为底红纹镶边长袍,眸光冷傲,风骨伟岸,以地表最强气势大迈步而来的嬴政。
张婴一个飞扑猛地抱住项羽的胳膊,感受到梆硬的肌肉,绷紧的曲线。
糟糕,项羽认出嬴政了!
如桥在搞个甚啊!
不是说了明日再通知仲父吗,怎么找个项菀都能吧仲父找来啊!找到也就罢了,你一个公子,对便衣仲父战战兢兢还退一射之地,这不暴露身份么。
铠甲,铠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