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贾沉默。
“你放心,在尘埃落定之前,我只会紧跟着陛下!陛下选谁我选谁……只不过,长公子对威胁无动于衷,甚至对张上卿也颇为放任,这令我非常困惑。”
李斯摇了摇头,“不知是长公子太自信,是长公子无心大位,还是我的猜测不准确。哎……罢了。眼下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明白陛下在以继承者的方法培养张上卿,那我们也应当这般对待。”
姚贾暗暗惊讶,但最后一句话他还是很认可的。
天大地大,嬴政最大。
姚贾严肃地拱手道:“我明白李廷尉的意思,接下来但凡张上卿的政务,我务必全力以赴,好生服从。”
“不,暂时还不行。”李廷尉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为人臣,最重要的是能为君分忧。姚郎官,陛下如今想打磨张上卿,我们就得先当一块合适的磨刀石。”
姚贾一愣,有些懂了又有些茫然了,他拱手道:“请廷尉明示。”
李廷尉冲他招了招手,道:“附耳过来。”
数日之后,以御史中丞为首的监管秦官机构开始发力。
因大秦文书事件而牵扯的大秦官吏足有五百人之多,他们的名字被画成一张图纸,现在这一份图纸送到了张婴的案头前。
张婴的脑袋从竹简堆里冒出来。
他单手撑着下巴,瞥了一眼丁长史,看了眼公子如桥,又看向送图纸过来的云郎官,开口道:“唔,这张纸递给我,是想要作何?”
云郎官又将一份印着拇指血印的廷行事也递了过来,低声道:“上卿,这是御史中丞给您的交代。”
“无需给我交代,你们秉公处理即可。”
张婴看都没看那一份判决书,“比如可以将其公示出来,告诫大秦郡县官吏。诸如这样鸡毛蒜皮的内容,就不应登记。肃清一下大秦官场写文书的能力。”
云郎官面露苦笑,公之于众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他看了一眼杵在旁边的公子如桥,又细细想了想御史中丞之前的态度,他果断道:“唯。下臣请问将其张贴在监察官邸的布告栏处,可否?”
张婴看向丁郎官和如桥,道:“显眼吗?”
丁长史点头。
如桥补充了一句道:“每年大秦官吏都要主动过来述职,考评数次,定能看见。”
张婴谢了一声,重新看向云郎官,道:“可以。云郎官,我年岁小,初入大秦官场,不懂很多弯弯绕绕,所以说话做事会有些不一样,如果有何不妥的地方,劳烦你们多多包容。”
云郎官:……
他能说啥,只能点头称唯,并且告退离开。
等对方离开厢房门关上,张婴立刻从书桌后面起站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然后他走向公子如桥,拉着对方就往外面走,嘴上一副理解的态度,道:“如桥公子,你是来寻我出去玩的?”
丁长史露出无奈的苦笑,他连忙挡在门口,轻咳嗽一声道:“上卿。关于举荐制的一些统筹规划制度,以及科举制的一些新出的试题,还等着您点评呢。”
张·偷溜摸鱼失败·婴:“……”
公子如桥忽然露出同情的眼神,拍拍张婴的肩膀道:“我之前还羡慕你来着,现在看来,还是当个闲散的大秦公子比较舒服。”
“呵呵。你舒服是因为‘我’们负重前行。”张婴着重在“我”上,这话半点没夸张。要不是他努力削弱胡亥继位的可能性。如桥肯定是逃不了一死的,毕竟按记载,胡亥不光弄死了全部兄弟姐妹,还被考古发现极可能是虐杀。
如桥好脾气的一笑,然后凑过来道:“阿婴婴,有人因这个来找你麻烦没?我来给助力如何?”
张婴疑惑地看向如桥,道:“你还能考虑到这一层?”
如桥一哽,肉乎乎小手猛地拍拍自己的胸膛,道:“我也是大秦公子,能不知道吗?!”顿了顿,他补充道,“那个,关于赵高的事……”
张婴斜眼看他,慢悠悠道:“如桥公子,我不可能帮你去救赵高。”
“没让你救!我巴不得他被带去少府。”如桥一脸认真地点头,“若无他作梗,只怕胡亥阿兄也不会……反正我想让他再入不了宫廷。大母让我先来问问你的意见。”
张婴:呵呵。
“不用问我,你们想如何就如何。”
张婴摆摆手,敷衍道。
自从赵高失去嬴政的宠信,他就没再没看过赵高一眼,因为没有必要,失去嬴政心腹地位的赵高,压根做不到记载中震惊历史的事。
所以张婴不会为了惩罚赵高,去欠一个人情。
“阿婴婴就当我从没问过你。”如桥忽然急急开口,并且拉了下张婴的衣袖,压低声
音,“我对这些不太擅长,阿婴婴没生气吧?”
张婴没有生气。
反而有些惊讶如桥的迅猛反应,笨是笨了点,但趋利避害的小动物雷达还是相当警惕。
“没有。”张婴轻声安抚了对方几句,如桥也没再提过赵高与胡亥。
两人往后闲聊了一会,张婴还教了如桥几点如何注重细节,如桥连连点头称赞,直到小半个时辰后,徐将行过来接人,如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就在张婴重新翻阅出题试卷时,没过一会,有少府的工匠提着工具过来,说是听了如桥公子的命令,要帮忙弄一个可以导烟出去的小烟囱。
又过了一会,有宫女端着一盘点心过来,张婴扫了一眼,正是之前他与如桥闲聊时提过的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