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2)

叶四叔道:“邓州三个县令,他最难打交道。而且他以前还想……哼,算了!”

叶碎金了然:“想让我做他的填房是吧。”

叶四叔诧异:“你怎么知道?二哥告诉你了?”

既然叶碎金已经知道了,他就不遮掩了,一拍大腿:“这老不修的!你那年才十四,还没及笄呢。他奶奶的脸真大,还一副给咱们叶家堡脸的模样。我当时就想揍这老小子,二哥不让,婉言拒了,客气送走了。”

彼时形势虽变,官威犹在,叶家堡也还没有适应新的地位的变化。总而言之,在当时,大家都还没调整好姿态。

要搁着现在,再有哪个臭不要脸的老男人腆着脸来要娶叶家嫡支嫡出的小闺女,叶四叔打断他的鼻梁!

“姓马的很聪明啊。”叶碎金却毫不在意,反而称赞马锦回,“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要把兵抓在手里。”

“那时候就知道找上叶家堡,也还算有眼光。”

家丁的数量要多到一定的程度,要有一定的武力,要接受一定的训练,才能由“家丁”脱胎而成“兵丁”。并不是每个乡绅大户都能做得到的。

北方坞堡兴盛,叶家堡并不是邓州唯一的坞堡。但比较之后,马锦回只看得上叶家堡。

想把叶家堡捏在手里,联姻肯定是最好的方式。奈何没谈拢。

这几年他也拉拢其他有坞堡的大户人家。但世道越乱,这些人家越是收紧羽翼,保存实力,只想着有事时关门自扫门前雪。

当年也是只有叶家堡出于公义之心,助力邓州平乱,维护了安稳。

天道自有公理,也因此,叶家堡飞速地壮大了起来,成为了宣化军消亡之后,邓州最大的力量。

“根据我的消息,马锦回和方城的杜金忠要结亲家。”这是叶碎金隐约回忆起来的,但又不确定这事现在发生没发生,又找补一句,“眼下不知道谈到哪一步了。”

叶四叔惊诧:“他读书人的脸都不要了?”

方城的杜金忠若还在宣化军,这亲也不是结不得。但他落草后堪称无恶不作,手段下作又残忍,直如畜生。

虽他忌惮叶家堡,从没越界过,但他的名声,叶家堡的人也是听说过的。

和这样的人结亲,更不要说马锦回还是正经科举出身,那真的是不要脸面了。

“我昨日询过了项达,他们宣化军散了后虽然并未直接联系,但转折着还是知道一些。”

“杜金忠号称手下千人,实际能战的青壮只有四五百。其他都是裹挟来的,不大顶用的。”

“他这人是个莽夫,不会经营,原也想占了方城做根基,却搞得一塌糊涂,就破罐子破摔了。马锦回却是个能干实务的,他两个若是联手,说不准真能经营起一方天地来。”

叶四叔恼怒:“杜金忠这是越界了啊!怎么着,不把我们叶家堡放眼里是吧?”

方城和南阳县接壤,但不属于邓州,乃是属于唐州。当时杜金忠就是不敢与叶家堡正面冲突,才带着他的一伙人去了方城。

叶家实力没那么强,护住了邓州三县便认为足够了。后来大家各守边界,井水不犯河水。

“嗐。”叶碎金道,“他在那边无法无天,当土皇帝久了,又裹挟了许多民众,渐渐就心大了呗。”

“再有就是,叔啊,咱们一直以来,也太良善了。”她不满道,“叶家堡为邓州做了多少事,却只跟三县县台平起平坐。不,平起平坐都算不上,咱们始终低着他们一头。”

叶四叔:“……”

杨先生捻须微笑。

他前东主是个好人,也不是没有能力,就是没什么野心。

当年,他便谏言过不若趁机夺取邓州,遗憾叶碎金的父亲犹豫再三,还是畏于朝廷威压,不敢。

就是良民做太久了,都忘了祖上的威风了。

叶四叔讪讪道:“那不是,那不是习惯了嘛。”

对朝廷,对官员始终都心存敬畏。

“这不行的,四叔,得改。”叶碎金正色道,“以后在邓州,只能是别人敬我们惧我们。邓州,得明明白白地抓在我们的手里!”

叶四叔一把年纪了,竟被侄女说得心头也热了起来:“中!”

“那这个杜金忠,咱们是不是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他问。

“光给点颜色怎能够。他虽未踏入邓州,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叶碎金抬起眼,“杜金忠这一起子人,不能容他再存在了。”

叶四叔盘算了一下,叶家堡如今能战的兵力满打满算得有一千二三,不是杜金忠那种吹出来的虚的,是实实在在的。

杜金忠若虚成那样,并不是不能做。

只是叶家堡除了当年平兵乱,后来就没再干过那样大的事了。说起来,叶家堡能扩张到现在这个人数,也是因为当时吸收了很多宣化军残部。

叶家堡本就以军治堡,屯田养兵。

这些宣化军的兵丁加入了叶家堡之后,很快就适应了,并且使得叶碎金的父亲有了充裕的人力。他重新整顿了叶家堡的部曲,使得一部分最精锐的青壮得以完全脱产,成为专职的士兵。

其他的则是屯田兵。

叶四叔忍不住掰着指头算了算,若能拿下邓州,再拿下方城,以这四地的产力,能养多少兵?

盘算了盘算,那心头便火热。

“中!”他一拍几案,“你说干,咱便干!”

段锦在一旁随侍,赵景文厚脸皮跟着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