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2)

在这种氛围中,人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叶四叔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搓平了鸡皮疙瘩。

临行前,他嘱咐叶碎金:“早点回来啊。”

“不会耽误收豆子。”叶碎金说。

叶四叔道:“早去早回,省点粮食,这马吃人嚼的。”

五郎直翻白眼:“爹,别抠搜!”

“这不是抠搜。”叶四叔叉腰道,“我可是节度副使,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少放屁。”

叶碎金扑哧笑出来,夸赞叶四叔:“四叔越来越会当家了。咱家底薄,就是得好好算着过日子才行。”

叶四叔:“是吧!”

他想起来又嘱咐叶碎金:“钱财还是其次,有马的一定别放过,好马驽马,都给我带回来!”

方城之战,一开始叶四叔是为搜刮来的金银财帛欢喜。

但紧跟着,叶碎金让他做了邓州别驾、节度副使,把丁防、钱粮、兵器甲胄的打造、牧马等事务都交给了这些叔父们,叶四叔天天算账,算得头秃,恨不得一文钱掰开来两半花。

他后来意识到,方城的缴获中,最珍贵的根本不是那些金银财帛,而是马。

因当年,杜金忠一伙子人顺走了许多宣化军的军马。虽然最好的军马都随着当年的节度使入京再没回来,但剩下的依然也是军马。

杜金忠是个粗莽军汉,治理民生是不行的,却知道要好好养马。毕竟没有兵士不爱马的。

他繁育出来的马也颇不错,可知肯定麾下有会养马的人。

这次拿到这批缴获的马,徐瘸子笑开了花,吹出了牛皮要繁育一批好马出来给叶碎金。

但培育马匹不是能急得来的事,故叶四叔特意嘱咐叶碎金。

嘱咐完了,叶碎金拔营启程。

其实打仗这种事,底层兵丁常常懵懂,都是长官叫往哪里打,便往哪里打。有时候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要跟谁打。

路边便不免有人悄悄问长官:“咱们这是去打谁?”

长官道:“去剿匪。”

天定

自宣化军留守部哗变, 刺史身死,佐官逃亡后,唐州一直就处于一种无主状态。

许多散兵游勇就地落草, 其中, 杜金忠是名气最响但也是名声最臭的一股。

杜金忠突然没了, 周围其他势力突然觉得轻松很多。因为这些人除了搜刮百姓,还喜欢黑吃黑,杜金忠尤其如此。

当然有人好奇方城发生了什么, 便去探听,当然真实的意图是去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甚至直接占了方城。只是凡这样想的人去了就没回来。

一时方城成了神秘之地。

于是旁人不敢再贸然前去, 只敢远远去偷窥,发现那里驻扎了一些青衫黑裤的士卒。有“叶”字大旗在城楼上迎风招展。

城门戒守森严,车马进出忙碌,却井然有序。后面这些时日, 一车一车的人往方城辖下的各地输送。

各方势力一琢磨,叶?临近地域, 就邓州有个叶家不太好惹,莫非是他家?

可他家怎么越界来唐州了?他家不是一直只在邓州自扫门前雪吗?

送来这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

但人一多就好行事了。悄悄去田间地头打听, 终于问明白了,果然是邓州那个叶家堡。

他家把杜金忠干掉了!占了方城,招募了许多流民分配了房子土地, 正抢农时。

周围的人都颇为惴惴, 不知道这对他们是好是坏。

时日一长, 又打听出更糟糕的事:当初攻克方城, 杜金忠的手下……据说没留活口。

这个消息一经证实, 许多人脸色就变了。

落草数年, 谁也不敢说自己手上就是完全干净的。谁也说不准下一个被开刀的是不是就该是自己了。

许多人暗暗戒备了许久,然而方城那边抢农时忙得热火朝天。紧跟着又家家户户发了纸张,捣纸浆做纸衣成了一景。

这么看着,好像叶家安于如今的状态,没有再扩张的打算了。

随着时间的推进,许多人又渐渐地放下了戒心。

人还得吃饭睡觉,该怎么过怎么过。

谁也不知道,这段平静的时期,其实是叶家堡的蓄力期。

眼看着天一日日凉了,这一日,有股一直在上马一带驻扎的势力,派了人外出“打食”。

所谓“打食”便是去各个村落索要粮食或财帛。

但这日派出去的人没有再回来,回来的是滚滚烟尘——没办法,河南地界,土真的大。尤其现在,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

总之所有人都傻眼。

好在他们本就是流匪,最强的就是机动性。当家的一看这烟尘,就知道来袭的规模不是他们能顶得住的,当机立断:“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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