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第三位楚帝——当今楚帝的弟弟肃王,大约四十来岁,不到五十。他生着典型的北方人的相貌身材,颇为威武。一双虎目,凛凛含威,有王者之气。
叶碎金之前其实没想过来见他的。
他的死她不是很清楚。大约听说是跌马受伤而亡,里面是不是牵扯到别的更复杂的内幕,都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
叶碎金本没打算去改变这段历史。
但乔槐死了,死的与前世不同。
叶碎金一直徇着前生的轨迹,吃着重生的红利。
却差一点在卢十四的身上栽跟头。
这个世界,其实从她重生那一刻起就与前世不一样了。
那一日叶碎金抬眼,看到蝴蝶振动翅膀。鳞粉在空气中,折射了阳光。
她在那一刻对未来生出了迷惑。
说起来,她非是真的年轻人,却竟也会生出这种迷茫感。
于是,她没有任何规划地便来到这里,来见一见前世没见过,今生不该见的人。
见到了,她感到很满足。
这非是她计划了什么,筹谋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只是非常简单地,满足了自己。
肃王问:“足下何人?”
叶碎金也曾经想过以化名示人,然而她真的见到他之后,并不想了。
她道:“邓州叶碎金。”
肃王微一思索,摇头道:“未曾听说过。”
“王爷替先帝征讨楚地时,我还是个丫头片子。”叶碎金道,“现在,我是晋帝亲封的,唐州、邓州、均州三州节度使。”
“用人不拘一格。”肃王凝目,“晋帝是这般人物吗?”
叶碎金道:“倒不是,我是花钱走了门路,算是买来的。”
肃王失笑。
“取巧了,让您见笑。”叶碎金道,“晋国初立,我看各处各人都在观望,便决定第一个去称臣。又花钱托了晋国公主的门路,便成了。”
肃王道:“这是有眼光。”
叶碎金道:“那时候我只有邓州。唐州我背着他打下来的,先斩后奏了属于是。均州,我倒是请旨了。也是因先想办法投其所好,便顺利请到了。”
肃王道:“这是有谋算。”
只能说到这里,后面的,眼前的,利益相关,不能再说了。
叶碎金微微一笑:“现在回想,取了很多巧。有些东西,不是靠实力。”
肃王却也微笑:“你错了,能想到取巧的方法,能做成功,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甚至运气,都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要妄自菲薄。”
叶碎金抬起眼:“我一直以来走的路,遇的人,都按着我预想的走。不知不觉,我便开始自满自大了。直到最近,我又感到,这世界其实并不以我的意志运行。比起世界,我又何其渺小。再不能陷在既往的思维里。我得走出来。”
“所以,想来看看没见过的人物,听一听世上人杰对我的评价,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下。”
肃王也有他的困惑。
“千里之迢,为何是我?”
叶碎金看着他。
“因为别人,不配。”
年轻
邓州叶碎金何许人也?
大穆开国皇后。
执掌叶家军二十余年, 征伐四方,于国朝有大功。
曾于金殿之上与穆帝同朝问政。
后受文臣集团攻讦,退避后宫。
她死的那一年年近四十。
通常世间女子十五六许嫁, 三十可为婆母, 五十大多做了太婆母。
叶碎金年近四十, 她是长者。
她还坐过金銮殿,她是人上人。
便是裴泽,她固然敬重钦佩喜爱, 但在她眼里,今生比她大着十余岁的裴泽, 其实是同龄人。
这世上谁配指点她叶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