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妇
现在提起赵景文, 叶碎金发现自己有种奇异的抽离感。
不再作为前世的当事人,而是抽离出来。
现在看赵景文,或者看前世, 有种第三者视角的感觉。
像看话本子, 像看台上的戏, 总之不再是看自己的感觉。
如今看起来,诚然赵景文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可今生离开了叶家, 他却没能做出如前世一样的功绩。
可知,人光有能力是不够的, 还需有外部条件, 还须有有气运。
譬如赫连响云,就属于上辈子气运不佳的,直接在历史中化为尘埃。
替他改命的人是叶碎金。
而叶碎金,气运加身。
“他?”叶碎金淡淡一笑道, “他不会称臣。”
十郎想说“你怎知道”,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叶碎金和赵景文做过夫妻,自然知夫莫若妻。
十郎想的, 却还真不算错。
叶碎金与赵景文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确实是太了解他了。
所以她是知道赵景文有多聪明。
所以这么聪明的赵景文,一定能看明白她的用意——
今生, 你就困在那里, 好好地当一个观众。
且看我, 在这江山画卷上如何泼墨。
赵景文在叶碎金看来早已不足虑。
她如今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重要的人物。
便是京城里也有太多的事, 都比赵景文重要。
崔、林二家被诛, 京城政治势力的均衡被打破。
三司改革的阻力被破除, 叶碎金终于完成了将财政权从政事堂完全剥离的架构。
八皇叔完成了他顶风口的使命,功成身退,蒋引蚨从度支司长官晋身为三司使。
三司使与宰相、枢密使并立,手掌国家财政大权,后世又称为“计相”。
从这里,叶碎金彻底实现了行政、军事、财政的三权分立。
而这时候,北线的杜老将军上书乞骸骨。
杜老将军也观察了许久了,觉得把北线交给叶碎金可以放心。所以打算交出兵权,回乡养老。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回乡是不可能让他回乡的。
叶碎金把杜老将军召回了京城,以其十余年力抗北疆胡人,护卫中原的功勋,加国公封号。
杜老将军从称臣的那一日就知道,交兵权是迟早的事,也早做好了回乡养老或者是回朝被架空的思想准备。
老人家寿数也高了,名利场亦早看淡,只想着边疆有防,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想回京之后,女帝召了他长谈一番。
老将军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活力焕发。
因叶碎金帮他找到了事业的第二春。
昔年叶碎金与裴泽煮酒赏雪讨论的军制改革,这些年叶碎金一件一件地都逐步实现了。
然还有一件未曾完成,便是中央武学。
叶碎金创立了中央武学,与太学并立。
长久的规划是,武将到了一定的级别,就得进入中央武学进修、轮训,然后才能得到进一步的升迁。
在中央武学,新晋武将不仅能得到更高等、更系统的军事进修,还能结下新的人脉。
新的人脉打破军中旧有的派系,模糊了派系间的界限,使武将对派系的依附关系变得松散。
当然,这些都是未来的规划,眼下中央武学初建,暂时只是搭个架子。
叶碎金本来就兼着枢密院使,中央武学建立,她又同时兼任了武学祭酒。
在她之下,叶老将军任中央武学博士祭酒。
叶老将军十余年都在北疆,对北疆和胡人都熟悉无比,正是叶碎金需要的。
中央武学第一期进修,便由杜老将军主持,主讲的便是北疆。
老将军原以为回京大概会被当作个祥瑞供起来或闲置起来。不想叶碎金给了他这样一个舞台,发光发热。
更能看得出来,女帝志向远大,不像晋帝那样耽于安逸,把燕云十六州丢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