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的反应在他意料之内,他没说具体的戒烟时间,等结婚后生米煮成熟饭生了孩子,他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到时候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都行。
正当他肖想婚后的幸福生活时,窗外突然一道惊雷劈亮天空,她与他皆被吓了一跳。
赵娣的视线转移到左侧的窗户外,冬天本来天黑的就早,此刻更显阴沉,仿佛有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时候不早了,赵小姐,我送你回家。”蒋先生心想今天真是怎么都不顺心,他外表看起来十分绅士内心却十分烦躁。
赵娣自听到蒋先生说要送她后很久一段时间都没实感,等他同她一起下了公交踩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才有点像样的感觉,这条回去的路绝大部分时间是她一个人走,其次是每周放假接赵耀回家的时候。
想到赵耀,不,准确的说是跟赵耀近日来有关的事都让她心烦意乱,稍不留神她就被路上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蒋先生在一旁只关心这鬼天气什么时候会下雨,今天的日子还是他特意找人算过说宜相亲,结果千算万算没算到天气这回事,一想到待会自己回去可能要被淋成落汤鸡他真的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赵娣发现自己的鞋带散了遂停下脚步蹲下来系鞋带,她瞥见蒋先生还在一个劲往前走便开口道:“蒋先生,等一下我可以吗?我的鞋带散了。”
“啧,穿个高跟鞋不就没那么多事了,你穿的什么鞋真丑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蒋先生事到如今再也不想装了,他回头看着赵娣的鞋,又或是她的脸,把一直不满的心情终于说了出来,本来也是实话,鞋和脸都很丑。
只是他慷慨大方不介意而已,想到这里他就更觉得她有必要“服从”自己,于是他并没有等她而是径直往前走,反正这条路目前没有岔口。
赵娣的内心充斥着失落,她低头望向自己怎么也系不好的鞋带,就像她目前一团糟的人生,她从来都不对爱这个字抱有什么期待,因为母亲父亲姥姥姥爷从来就没有给予过她,她甚至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仅能可笑的从他人对待赵耀的态度中窥见一二。
等轮到她坐在相亲的座位上时,蒋先生是那个不在乎家境仍然选择她的人,他会关心她是不是被烟呛到,会在下雨前送她回家,他的丁点善举令她产生了期望,而当期望落空失望便会应景而生。
“你能不能别在原地拖拖拉拉了,前面怎么走,快跟上来。”蒋先生一个人走在前面被冷风阵阵吹得心里毛毛的,人在处于害怕中的反应往往都最真实,正如他此刻不耐烦地颐指气使。
赵娣被蒋先生这么大叫一声吓得一激灵,她的身体下意识站起来一路小跑着跟上他,这是她在家经常被呼来喝去的缩影,所以她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对,只是心里一直被失落的感觉弥漫,仿佛在暴雨来临前她的心里开始预演下起淅淅沥沥的雨。
两人并肩走着,赵娣的双手被冻得通红,她穿的这件长棉袄为了美观并没有口袋,于是她仅能不断搓手哈热气来暖和点。
蒋先生目光瞥向赵娣的动作越看越不顺眼,若说之前他们二人好好地坐在茶楼还可以装一下绅士,如今他在风雨来临前彻底卸下伪装只想自己,他嗔目道:“究竟还有多远?”
赵娣被蒋先生问得呼吸一滞,她并没有被所谓的对象送回家过,不知道到哪里才合适,她望着前方不远处就是最后一个路灯,再往前走就进村没路灯了,她便指着路灯结结巴巴回答:“就……就前面吧。”
这么说以后蒋先生立即加快了脚步,令赵娣只能一路小跑跟着,送她回家中最重要的她变得不重要,这件事本身变成了一种“形式主义”。
即使如此她还是安慰自己蒋先生已经对自己够好了,光是不在乎她有弟弟这件事就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更不用提还这么关心她。
接着她被蒋先生伸过来搭在肩上的手突然拉了过去,两个人从社交的礼貌距离变成彼此紧贴着并肩前行,她没敢看他的反应,只觉得自己浑身僵住十分扭捏,不知是心情失落的缘故,还是曾经笼罩着她有关小婷噩梦的后遗症。
蒋先生见赵娣顺从了他的动作,他快走到最后一个路灯前就开始得寸进尺:“赵小姐,我送到了,你总该给我点什么谢礼吧?”
“什……什么?”赵娣脸色苍白,她完全失措。
蒋先生突然记起赵娣没谈过恋爱,也就是说初吻都还在,他便稍微耐下些性子,把脸上的不快隐去转为微笑循循善诱道:“赵小姐,我们不久后就要结婚,你说我想做什么。”
他说完话把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然后慢慢凑近。
赵娣脑子宕机,但她本能地伸手抵在他的胸口,她实在难以解析自己此刻心绪,若说蒋先生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被冷落,可现在她阻止了他的靠近,若说因小婷有关的噩梦很抗拒和任何男人有关婚恋的接触,那她为什么又站在这里?
她胸腔中淅淅沥沥一直在下的雨不知何时浸湿整颗心,她感到无法呼吸,又在混乱中找到最原始的目的:“蒋先生等等,还没谈好彩礼……”
“彩礼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都会准备好。”蒋先生被临门摆了一道不耐烦重新挂在脸上,他的感觉真是不会出错,赵娣就是那种他想的不安分的女人贪图他的彩礼,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变得更为强硬,这回他不允许她再抗拒,他都准备花钱了凭什么不让人碰?
赵娣的意愿被完全忽略,她在此刻终于骗不了自己,提到彩礼这个话题让她再一次被强调自己就是彩礼交换的贵重物品而已,她的存在难道只是这样吗?她不甘地想。
在她闭上眼坐以待毙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孔姨对她说要做自己的那番话,她猛地睁开眼手上推拒的力道跟着变得大起来,她平日里干的活也多力气也不小,于是两人一度陷入到僵持的状态中。
“臭婊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蒋先生没想到赵娣的手劲有这么大,往前倾的身子被她死死地卡着不得动弹,他恼羞成怒抽出一只手扬起来在半空准备挥下。
赵娣在家里被打惯了,所以当她看到熟悉的手势下意识放弃抵抗闭上眼,但意料之中的耳光并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她被他抱住的身体一下落了空,接着她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在对我姐姐做什么!”